话音落下,谢昭径直转身离开,脚步带风,很潇洒。
陈泽辉注视着谢昭离去的背影冷笑,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十成把握还是“零”。
许灼站在病房前窗户旁边往外看,给江怀瑜探查情况。
“走了,走了,都走了。”
江怀瑜食不下咽,但是还是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硬塞进去。
谢昭做的东西,他都要吃光。
许灼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跟江怀瑜复述了一遍,“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我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那股怨气,看谢昭的眼神,想弄死陈泽辉的心都有了,陈泽辉也一样,他就长了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脸,我估计啊,谢昭要跟他硬碰硬的话,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许灼顿了声,把目光挪向江怀瑜。
“你要不要帮帮她?”
“帮。”江怀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请律师,给死者的家属请最好的律师。”
江怀瑜上一秒还陷在自责里,下一秒就开始为谢昭的事情考虑了。
“陈泽辉那边,派人盯着点,看有没有什么动向。”
许灼叫了停:“你别这样擅自做决定,谢昭知道了,万一她不希望你帮忙呢,别到时候弄巧成拙了,让她更讨厌你。”
许灼是局外者,自然看得清晰。
“阿瑜,你要多沟通,才知道谢昭心里面想的是什么,而不是要去靠猜的。”许灼笑了下,给江怀瑜举了个例子:“就比如,陈泽辉说你给谢大伟出谅解书的时候,谢昭根本就不在意,你心里却在意的要命。”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江怀瑜最近睡得多了,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许灼叹了口气:“谁会一直活在过去呢,你往前看看。”
不论是江怀瑜还是安奈,他们都只会把自己困在过去。
安奈是把自己困在梦里,那个有深深的梦里,不愿意接受别人。
而江怀瑜是把自己困在自责里,不论是程深,还是对谢昭。
许灼拍了拍江怀瑜的肩膀,说:“你跟她没到不可挽回那一步,你对她的不该是愧疚,是悔。”
谢昭看江怀瑜的眼神错不了,有情动,但是不多。
江怀瑜看不出,他可看的出来。
听说,那天,江怀瑜被揍得时候,她疯哭了一场,一边骂他一边哭的。
从前看不清内心的人是江怀瑜,现在看不清心的竟然是谢昭。
风水轮流转啊。
也该轮到江怀瑜痛苦了。
情债是最难还的,总要还得差不多了,他才有机会进行一步。
——中午的时候,谢昭又来给江怀瑜送饭了。
许灼不在,护工也不在,病房里只有江怀瑜一个人。
谢昭本来打算放下就走的,可江怀瑜叫住了她。
“谢昭,我不方便,你能把东西递过来吗?”
谢昭身形微顿了一下,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可她却本能的抗拒,抗拒跟江怀瑜的接触。
谢昭撩起眼皮,视线停在了江怀瑜的身上,张了张唇,又合上,多说无益,给他送过去吧,送完,她就走。
谢昭拿起餐盒,踱步走向江怀瑜,步子很轻,几乎没声音,悄悄地跟个小猫似的。
看着眼前摆放的餐盒,又看了一眼无情转身的谢昭。
江怀瑜假意抬手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谢昭连忙回身,看江怀瑜五官都拧在一起了,他的疼不像是装的。
谢昭抿抿唇,无奈地问:“你怎么了?”
江怀瑜强扯出一抹笑意,说:“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抻到伤口了,没多大事,你走吧。”
谢昭缩回眸,刚要转身。
又传来江怀瑜倒吸冷气的声音。
再看去,他的表情依旧痛苦难忍,他正费力的开着饭盒的盖子,好似每动一下,都能抻到伤口似的。
谢昭一时间,同理心作祟,要走的身姿犹豫了。
江怀瑜斯哈了半天,也不见他拧开盖子。
谢昭又走了回去,停在了江怀瑜吃饭小桌前,她朝着怀瑜抬起手,示意他把餐盒给她。
江怀瑜放下餐盒,问谢昭:“怎么不走?”
谢昭瞥了一眼被江怀瑜压在手下的饭盒,说:“看你挺费劲的。”
江怀瑜拒绝了谢昭的帮助,他说:“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谢昭扬了扬眉,他又在耍什么脾气?
江怀瑜默默敛了视线,微垂下头,额前的头发向下搭着,看着有几分清冷的破碎感,让谢昭心里颤了一下,多了几分心疼。
江怀瑜闷着声音说:“谢昭,对不起,谅解书是我出的,当时我挺坏的,我想让你像以前一样回来求我。”
他声音最后很轻很轻,都成气声了。
谢昭听清了,但是没反应,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两年前的那件事,前因太复杂了,不能只怪江怀瑜,她现在也不想怪他,就是想离他远点。
“我以为这样,我就能继续拥有你。”
“对不起,是我浑蛋了。”江怀瑜轻笑了声,是对自己的自嘲。
“我知道你看见我就烦,你走吧,以后不用帮我送饭了。”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心里都是虚的,表情依旧是低落的,不舍的。
谢昭紧了紧眉,说:“我没怪过你,那些都是我自找的,你给过我选择,也给过我警告,是我一心扑上去的。”
“我没怪过你。”
也没爱过你。
后半句,谢昭没说,说出来可能会显得自作多情。
谢昭从江怀瑜的手里拿走了餐盒,自顾自地打开,然后放在江怀瑜面前,摆好。
“我答应许灼的,会给你送饭,直到你出院。”谢昭的眼色深了下。
“谢昭。”江怀瑜压着内心翻涌着的情绪,叫了她一声,“谢谢你。”
谢昭没跟江怀瑜客套,她准备走了。
这个男人真是。
她可以不怪他,但是烦他!
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情绪上的起伏。
这样的心境不对劲。
谢昭转身的刹那,江怀瑜说:“谢昭,谢大伟的事,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用。”谢昭想都没想地说。
她始终记得江怀瑜说的那句话:“你说得没错,你的事确实不该连累我,谢昭,我没义务给你撑腰,摆好自己的位置,别生出不该有的妄想来。”
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妄想来,正是因为当初她把这句话抛之脑后,把希望寄托在江怀瑜身上,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本就不该期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