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问道：“于兄弟，你们这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你们还能想出这么好的计策。”
于凌云摇摇头，叹气道：“也不算什么好的计策，事到临头，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我和方大哥趁着别人不注意，到东厢房里去商量，用什么办法，让叶银凤吐露出真相。想来想去，我们都认为，叶银凤既然这么急急忙忙地把饼干埋起来，说明她很是心虚。如果创造一个机会，让她突然受到打击，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然后再拿出证据，说不定就会让她道出实情。我们就是根据这个，想出了办法，然后让你到时候叫叶银凤进东厢房拿东西。”
“你们当时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我还莫名其妙的，”王秀梅说，“谁知道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计策。”
方玉龙母亲在一旁摇头叹气道：“这个叶银凤，这些年，我还以为她是村里顶尖的好女人之一呢，没想到会这样。别的不说，就她那样给别人帮忙，也是村里不多见的。”
王秀梅说道：“正因为她伪装得好，才没有被村里人发现啊。所以于兄弟和玉龙，要给她安排个陷阱，才能让她露出马脚来。”
于凌云说道：“当时，我们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计策会不会有作用。我们故意在叶银凤面前说要去长毛洞，方大牛也要去，这样，大牛家里就剩下不了几个人了，可以让叶银凤放松警惕。方老金领着队伍过来的时候，我和方大哥就加入了进去，这一幕，特意让叶银凤看见。我们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走到临近长毛洞大约还有半里路的时候，我们趁着队伍停下来，悄悄地藏到了路边的树林里。等到队伍重新开动，我们就折了回来。有方大哥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方大牛的屋后。可是因为路上队伍停了几次有点耽搁，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几分钟。我们刚到屋后，就听到了秀梅嫂子让叶银凤到东厢房里拿丝瓜络。可是，这时候我们还没有就位，还没完全准备好呢。方大哥马上发了条短信给秀梅嫂子，缓了一缓。趁着这个时间，我和方大哥从窗户翻进了东厢房，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角落里的矮桌上，调出建林的图片。弄完这一切后，我们藏起来，方大哥又给秀梅嫂子发了条短信，说可以让叶银凤进来了。”
王秀梅长出了一口气，到现在，她还是有些紧张。“想到这个我就有些害怕。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我马上就让叶银凤去东厢房那东西，谁曾想你放连自由准备好。要是当时就这么进去的话，你们的计划就白费了。”
“是啊，当时我们也有点考虑得不周到，在时间上考虑得有点紧。”方玉龙说，“还好，当时就靠发短信补救了回来。”
于凌云说着，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他因为此而得意，而是为叶银凤的被曝光而感到解恨，“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我们这个计策竟然出奇地成功。我从那些杂物的缝隙间看到，叶银凤看到建林的图片后，简直吓得魂飞天外，足见得她是非常心虚的。看到那一幕后，我就想，这叶银凤，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凶手了，我们的判断没有错，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当我和方大哥现身之后，她更加吓得不轻，简直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过，压住境况之后，她还是强作镇定，想说明自己跟小建林的死没有关系。可等她看到我们拍下的建林拿着饼干以及她埋饼干的图片，她一时就招架不住了，待到我们拿长命锁，她终于有些顶不住了。最初的抵赖过去之后，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叶银凤不禁承认了毒杀小建林的事，还很爽快地承认了害死其他三个小孩的事。”
“这也是她作孽太多！”方玉龙母亲说，“终归是有报应的。就算今天抓不住她，以后老天也会收她去的。”
方玉龙要是在平时，准会因为这句话反驳母亲。因为，如果不是今天抓住叶银凤的话，不见得她有一天会受到“老天”的惩罚。可是，今天一天，老母亲已经受了太多的痛楚，强撑到了现在，已经极度不容易了，怎么忍心再去在言语上反驳她呢。
这时候，外面起风了，风越来越大，拍打得大门都有些振动起来，林涛声一浪高过一浪。
“又要下雨了。”方玉龙母亲嘟囔着，起身把大门拴得更紧一些。回来后坐在王秀梅身边，呆呆地出神。
王秀梅的心思和方玉龙差不多，不过，她颇为委婉地说了出来：“不过，还好是于兄弟来了我们五方村。要不是她，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抓不住叶银凤。到时候庙建起来了，就算大家天天啥香拜佛，还是挡不住叶银凤继续暗中害人。这样下去，我们五方村可真的就要没法呆了，有孩子的人家，都要搬到山外去。再说呢，要是村里没了小孩，叶银凤这人，估计就要拿大人来下手了。说不定，几年之后，这个村就要完了。”
方玉龙连连点头。王秀梅说的，确实有道理。以叶银凤的脾气，既然已经走上了“报仇”的路，就不会再回头了，除非被人抓住。
前前后后已经说完，王秀梅等人的疑问已得到解答，再加上夜已经很深了，方玉龙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大家都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是啊，是啊，”方玉龙母亲说着，和王秀梅到厨房里端来热水，让大家洗漱一番，然后进房睡觉。和前一夜一样，方玉龙和于凌云睡在一间房，方玉龙母亲和王秀梅、方兴华一个房间。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敲在窗户上嗒嗒作响。于凌云和方玉龙一人一头，躺在床上，一时间都没有睡意。两人都想说些什么，却好一阵子无语。许久方玉龙才说：“兄弟啊，有时候，这人比鬼还可怕！”
“是啊！”于凌云想起叶银凤的模样，不由地暗自心悸，“比鬼可怕多了。如果是鬼，我们看不见。可是这人，天天就在我们身边，做的却是比鬼还可怕的手段。”
方玉龙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兄弟，你觉得，叶银凤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有人在暗中帮助她吗？”
“这怎么讲？”于凌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如果有人帮助叶银凤，那么，这么山村里还存在危机，暗中的黑手还会继续作恶。于凌云感觉，在黑黑的山村风雨夜，又有人四处游荡，寻找目标下手了。这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方玉龙说道：“我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就凭叶银凤这么个女人，能做出这么一连串血腥没人性的案子。但是，要说这村里会有谁是她的帮手，我看哪个人都不像。”
于凌云沉思着。要说五方村里，和叶银凤最关系紧密的，无疑是她的丈夫方二虎了。但是，从表面看，方二虎就是个极其老实的人，甚至有些懦弱，不大可能会参与这样的事。而且，村民以及叶银凤的口中，方二虎就是个窝囊的人。至于别的人，在五方村认识的人中，确实谁看上去都不像。
“你是说，方二虎有嫌疑？”于凌云颇为疑惑地问道。
方玉龙马上否认道，“我倒不是说方二虎，他这人我是知道的，也就小偷小摸有点胆子，杀人什么的他不敢做。要是他有这胆子，叶银凤也不用自己动手了。再说了，他们夫妻两个一起作案的话，被抓了怎么办？小孩还管不管了？我就是这么想，单凭叶银凤一个人，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实在让我意外。”
听了这话，于凌云觉得方玉龙的担心有点多余，“兄弟，有些人做起恶来，能量就非同一般了。就凭我的判断，我觉得叶银凤完全可以一个人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
方玉龙重重叹息一声，没有回答。于凌云明白，方玉龙的心里，还是难以相信这一残酷的事实。
“方大哥，你也用不着过分担忧，”于凌云安慰道，“等到天明，警察就来了，叶银凤交给他们，我们就放心了。警察有专业的技术手段，还有专业的审讯人员，比起我们来，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叶银凤到了他们手里，肯定会有更多的证据会被挖出来，要是她有帮手的话，瞒不过警察的。”
“也对。”方玉龙说，“我就暂时不想这事了。睡吧，我不吵你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好一会儿，还没有听到方玉龙的鼾声，于凌云想，他也没睡着。
窗外，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简直是狂风暴雨。于凌云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可是，这一天的经历，怎么也不能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尽管眼睛闭着，人还是无比清醒。
“啊……”于凌云似乎听到，风雨声中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哭叫，他一下子张开了眼睛。是什么情况？他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做起来。紧接着，一板之隔的堂屋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