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王秀梅连连点头称是,“你把这些串起来,真是太有道理了。”也许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沉睡着的方兴华一下子醒过来,转着脑袋,有些困惑地看着众人。方玉龙连忙对儿子轻声说了几句,又轻轻拍着他,让他再次入睡。
而方玉龙的母亲,听得有些迷糊,看着于凌云。不过,这也跟她仍然深深沉浸在悲痛中有关。
“兄弟,往下说吧,孩子睡着了。”方玉龙说道。
“好,”于凌云理理思绪,继续往下说,“在你家门口的时候,我想到的这些,当时我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毕竟大部分是猜测。除了在脑子里的推理,毕竟还没有切切实实的物质证据。我想了几个可能性,可以推翻我的判断。比如说,叶银凤可能当时确实去东山找方大哥和我了,只是因为阴差阳错没有遇上。而她因为鞋脏了,就在方大牛家换了鞋,或在方大牛的邻居家里找双女鞋换上了。但对于长命锁,我还是不认为是冤鬼报复而出现的,这长命锁的出现,反而说明这一系列事件是人为的。就算不是叶银凤干的,也可能是其他人。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五方村的。想到这里,我就暂时按下了把我的想法告诉方大哥的念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冤枉了别人可怎么办?毕竟,我来这里时间太短,对村里的情况很不熟悉,仅凭一点推理,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王秀梅听到这里有些着急,“那么,后来你又是怎么重新怀疑上叶银凤的呢?要是当时放过了他,那可就放过凶手了。”
于凌云叹了一声,说道:“说句老话,还确实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很快,我就又重新盯上了叶银凤这女人。说起来,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一个间接的证据,这么快就出现了。我压住找方大哥诉说我的怀疑之后,就开始整理图片。图片有好些,大部分是风光照。在方大牛家门前,我给小建林也拍了几张。本来打算跳过去不看的,免得辛酸。但又想想,这倒也可以留个纪念的,便一张张看起来。可是,看到建林的一张图片后,我差点跳了起来:他手里拿着饼干!”
王秀梅颇为疑惑,“饼干?为什么看到建林手上拿着饼干,你就更加怀疑叶银凤了?”
方玉龙对饼干一事有所了解,便说道,“别急,你听于兄弟说着不就成了。”
于凌云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些激动,“看到小建林手中的饼干,我马上就想起,就在中午的时候,叶银凤的女儿缠着妈妈要饼干吃,而叶银凤大发脾气,说家里没有什么饼干。我就奇怪了,小孩子要饼干吃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不给她吃,好好说不就行了吗?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么?我看不下去,就拿了块巧克力给孩子吃。同时我在想,叶银凤昨天刚从山外回来,说不定从镇上买回了饼干,被女儿看到了。小建林手中的饼干,就是叶银凤从山外买回来的。我和方大哥早上到大牛家的时候,叶银凤也在附近。很可能叶银凤就是以饼干为诱饵,下毒害死了建林。叶银凤之所以不把饼干给孩子吃,就是因为饼干里有毒,被孩子当众说出来,难怪会大为光火。”
听到这里,方玉龙的母亲已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泪水涟涟的,精神恍惚。方玉龙和王秀梅也是心痛至极,强忍住哀声,听于凌云解释下去。
“联想到我之前的推测,我就继续把推测扩展开来。”于凌云说道,“我想,当王金古发现中了毒的建林后,叶银凤也马上出现了,显然,她不是偶然出现在附近的,而是故意在附近观察小建林中毒的情况。她让王金古去找方大牛夫妇,而她自己留在那里,并不是为了照看小建林,而是故意支开王金古,自己乘机搜建林的身上,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有毒饼干,如果有的话,她就马上把它拿走,以消灭罪证。等方大牛夫妇来了之后,她还故意自告奋勇去找方大哥,其实并没有出发,肯定是在附近打转。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拖延救人的时间。照我想来,她也许是躲在村中的一个角落,所以脚上没有沾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怀疑和推测已经够成熟了,具有很大的合理性,而不仅仅是猜测。”
王秀梅再也忍不住,泪珠一滴滴地往下坠落。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侄子流的第几次眼泪。而方玉龙,则是紧紧捂着方兴华的耳朵,尽量不让着残酷的现实被孩子听到。
于凌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很是酸痛,于是加快了语速,想尽快把他的解释告一个段落,“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之后,我当时可能有两分钟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我不明白叶银凤的作案动机何在,但我几乎确信凶手就是她,或者与她有十分紧要的干系。我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我确信,我的所有想法,绝对不是空想,而是有根据的。如果我说出来,可能不一定会把叶银凤敲定为凶手。但是,如果我不说出来,叶银凤或者像她这样的人就可能难以浮出水面。毕竟这一系列的事件发生这么久了,村里大家还在怀疑是冤鬼作祟。再说,叶银凤已经做下这一系列案子了,还成功地转移了村民们的视线,她继续作恶的可能性,显然是非常大的,也就是说,危险依然存在,甚至比以往更加危险。所以,我马上跑向先人坡,去找方大哥商量。”
一口气说到这里,于凌云颇有些口干舌燥了,一杯水已经喝完,王秀梅又给他续了一些。见于凌云讲得有点累了,方玉龙接下去说道:“我在先人坡那里,看到于兄弟过来,心里还有些奇怪。他把我拉到一边和我说叶银凤的事,我惊呆了,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啊,没有泥巴的鞋和建林手中的饼干,这两点就非常可疑。最主要的是,如果叶银凤是凶手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我一直来对冤鬼的说法有怀疑就对了,只是我没有找对地方,如果去了卫生局、环保局之后再去公安局寻求帮助,说不定就对路子了。唉,也真是的,谁能想得到,在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庄,怎么潜伏着这么个厉害的杀手呢!”
方玉龙叹息了一阵,接着说道:“我和于兄弟商量了一下,认为马上去和叶银凤摊牌,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我们手中的证据很少,有的只是怀疑。还不如暗中盯住她,看看能不能发现重要证据,同时也不让她继续害人。我们刚走到村口,结果王松山在哪里装神弄鬼,花了我们几分钟才得以过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进村后没多久,就远远看见叶银凤走得很急,向她家的方向走去。我们马上闪在一边,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叶银凤进了家门之后,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把锄头,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她出了家门之后,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急匆匆地走了。我们跟在她后面,不远也不近。过了一会儿,叶银凤到了她家的菜地里。我想,这时候,她不会是光光来种菜除草的吧,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刚好,叶银凤家菜园的石墙挺高,我和与兄弟两个人悄悄地过去,靠在了墙边,叶银凤根本没有发现。这样,我们距离她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于兄弟这时候轻手轻脚地拿出了相机,对准了叶银凤,拍下了她的一举一动。叶银凤在菜地的角落里,提起锄头挖了一个坑,挺深的。然后,她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鼓鼓囊囊的,原来是这个。这包东西是个塑料袋,我和于兄弟一看,马上就想到了,这包东西有问题!这包东西,从我那里看起来,就是一袋饼干!叶银凤把塑料袋扔到坑里,然后开始填土,填完之后,又挖了旁边菜地里的一棵白菜种在上面,想掩盖一番。这一切,于兄弟把这一切都用照相机拍了下来。等叶银凤走后,于兄弟把拍下来的照片放大看,确定那塑料袋里装着的就是饼干。”
王秀梅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也真是巧了。”
“是啊!”方玉龙说,“在菜地那里,我和于兄弟一商量,觉得现在光靠我们两个人是不够用了,还必须让可靠的人加入进来才行。于是,我立马就想到了金世俭,打电话把他叫了过来。金世俭很震惊,又叫来几个可靠的年轻人,进行分工,目标就是抓住叶银凤。然后,我和于兄弟回到大牛家,让你紧紧看着叶银凤,暂时不动她,也不让她有害人的机会。到了晚上我们设个圈套,来揭穿叶银凤的真面目。”
“原来是这样啊,”王秀梅说,“一开始,你让我看着叶银凤,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后来,你让我到时候找个借口叫叶银凤进东厢房拿东西,我更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于凌云解释道:“嫂子,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而是时间太紧了,没时间跟你解释清楚。再加上人多眼杂的,也没机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