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台上唱戏的就是我们戏班子里的台柱子苏青衣。”
管事伏下了身子,“他和这个伶人来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无意间听到了这件事,他撺掇青衣把他和自己都赎出去。这可怎么行?苏青衣是我们班子里的招牌,他要是走了,我的班子可就完了。”
“所以你就给他下了毒?”君双双狐疑地问道,难免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害人性命。
管事萎顿地瘫倒在地上,事情败露,他已经没有了别的活路。
君双双蹙了眉,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你那个台柱子呢?我怎么瞧着好像不在这里。”
管事东张西望,也有些惊疑,“他刚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福子拱着手上来,悄悄的回复,“那人说是肚子不太爽利,要去吃两片药。我派人跟着他去了,保准跑不了。”
君双双登时瞪大了眼睛,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的房间在哪儿?快带我去!”
福子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踹了一脚地上的管事,“还不快带路。”
等管家诚惶诚恐地将几人带到了苏青衣的房门口,房门紧闭,怎么推也推不开。
君双双拧着眉,和林子桉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有数。
陈远眼神散漫,动作可不含糊,飞起一脚就将木门踹开。
“不好意思了子桉,事急从权,你该不会让我赔你们家的门吧。”
君双双没空理会,他们刚敞开就冲了进去。
看守台柱子的侍卫软着身子瘫倒在桌子上。
君双双赶忙过去探了探鼻息:“只是昏迷过去了。”
等到转头看向了房间正中央,大家都沉了脸色。
房间正中央的房梁上挂着一个人,他脚上穿着白色的靴鞋,脚尖无力的指向地面。
刚刚在台上挥舞着水袖,雄雌莫辩的绝世戏子,此时一丈白布悬挂在了房梁顶上,草草的结束了这一生。
福子等人奉命将尸体放了下来。
君双双走到了他的桌旁,拿起桌上的一张纸。
陈远贴身的小厮感叹道,“虽然是两个男子……这台柱也算是舍命陪了一趟。只是不知道那人身上的两刀是谁插的。”
管事慌乱的摇了摇头,抓紧一切机会撇清自己,“那不是我,那真的不是我。”
“那当然不是你。”
君双双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复杂冲林子桉两人晃了晃手里的纸张。
“写了什么?”
林子桉蹙眉,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纸,陈远面上虽然装的毫不好奇,脑袋却很诚实地凑了过来。
看完以后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这台柱子和那位伶人相恋已有三载有余,前段时间伶人撺掇他帮他赎身,然后两人一起私奔。
台柱子蒙受戏班管事的多年照顾,犹豫着告诉他自己还要再想一想。
好不容易他想明白了,打算把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全部留给管事,带着伶人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佯装是兄弟过活。
可就在这时,苏青衣发现伶人越来越不对劲。
机缘巧合之下,他才发现伶人和好几位前来看戏的富家小姐不清不楚。
大概是他认定苏青衣不会帮他赎身,自己找了别的出路,想要哄骗富家小姐帮他赎身。
于是他趁着第一折子戏还未上台的时候,赶到了伶人的房间,等到了不用登台回了房间的伶人,直接杀了他。
然后他关上门,放任尸体留在房里,照常的登台,想唱完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出戏。
他已经想好了,等这一出戏结束了,他也该死了。
在信的最后,他还劝说戏班子的管事少喝点酒,他所有积蓄都在床头的匣子里,都留给他,让他以后好好的管理班子。
生在台上,死在台下。
他这几十载,最后也是唱了戏死的,不亏。
“苏青衣绝笔。”
君双双看完最后几个字,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子桉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管事,“把他带走收押起来。”
管事被人拉走了。
“真是笔糊涂账。”君双双感叹道。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什么,感情里一定要忠贞,不然就会被杀。”君双双装模作样的感慨。
林子桉闻言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深深地看了眼君双双,“嗯。”
君双双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身“嗯”别有深意,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今日福乐会来吗,怎么没见到她?”
“宫里出了些事,她今天恐怕来不了了。”林子桉神色淡淡的。
“那些人也该放走了吧。”
外面的参宴的人已经等候很久了,既然现在凶手也已经找到了,自然也该让他们离开了。
君双双去通知的时候,沈夫人拍了拍白莲华的肩膀,阴阳怪气的道:“我倒是和你投缘,不像有些人,哼。有空来我们府里坐坐。”
说完了这才离开。
相思和绿环两人刚刚被君双双吩咐看着这儿,现在结束了自然又回到了自己小姐身边。
“小姐,您别生气。”相思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双双。
君双双摇了摇头,“我不生气。”
沈夫人如今越是盛气凌人,她之后就越会惨败。
林子桉已经将暴民之事禀告给了皇帝,恐怕惩罚就快下来了。
沈夫人不过是秋后的蚱蚂,蹦跶不了几天了。
只是可惜了沈勉。……
事情已经结束,场上的人纷纷散去。
陈远走之前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两眼,“嫂子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不可尽信。”君双双神色不变。
“有理。”
陈远脸上带笑,眼看着某些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出口道别。
等陈远走了,白莲华期期艾艾地过来,想要挽林子桉的手。
“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将军一定累了吧。我略懂些穴位,不若您来我院里用膳,我给您。……捏捏肩。”
绿环看白莲华一分一秒也不肯放过,满心满眼就想勾林子桉去她院子里,气得白了她一眼。
“公务繁忙,下次吧。”林子桉淡淡的回道,随即蹙眉,“不要总想这些旁门左技,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林子桉还有公务要处理,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只剩下白莲华攥得拳头咯吱咯吱响,狠狠地在地上踹了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