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的人都被团团围在了外头,福子奉命前去将他们带进来。
院子里刚刚听了君双双的解释的人,大多数还迷迷糊糊,一时鸦雀无声。
陈远一直盯着君双双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继续检查。
君双双也没管在场的众人,回过头继续检查。
“尸体身上存在两处创口。”君双双掀开尸体上半身的衣服。
林子桉蹙了眉上前了两步,格外的明显。
“怎么了?”君双双狐疑地发问。
“。……”林子桉眉头紧锁顿了一下,似乎有话要求,但最后还是道:“无事。”
君双双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并未多想,转过头就继续检查了。
“两道伤口分别在前胸和脖颈处,脖颈处的伤口非常的浅,只是轻轻划过,致命伤是他胸前这一刀,直直戳中了心脏。凶手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是想让他一命呜呼。”
君双双一边说一边丈量伤口的长度,林子桉蹙着眉,忍耐着看她检查。
君双双的手在被戳中的伤口比划过去,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君双双突然顿住,手直接放在他的胸膛上仔细瞧。
“咳。”陈远轻轻咳嗽了一声,右手虚握成拳头抵在了嘴前。
即便这已经是个死人,君双双再怎么也是个姑娘家。
大庭广众一下,林子桉还在旁边。她直接打算上手,这份魄力也确实……不像个姑娘做得出来的事。
林子桉眸子沉沉,径直走到了君双双面前。
“怎么了?”
林子桉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措辞,“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君双双不疑有他,“你帮我把他翻过来看看。”
福子在旁边低着头,看的是心惊肉跳。
也就这位大夫人敢让林子桉屈尊降贵去搬动一具死尸了。
“要不我来帮您搬?”福子试探着问君双双。
君双双愣了一下,“不用,将军帮我就行了。”
林子桉淡淡的眼神扫了一眼福子,看的福子是心头一跳。
福子擦了擦冷汗,赶紧退下了。
是他不长眼了,看着将军甘之如饴的样子,他还凑上去讨什么嫌呢。
这不是讨骂呢吗。
在林子桉的帮忙下,君双双查看了以后冷嗤了一声,“砒霜中毒。”
陈远脸色不变,似乎已经预料到还有别的自己没发现的东西。
“死者的脖颈后围一圈还有背后,都有明显的色素沉淀,表现形式为乌云状。且他的手指腹有谷粒状的隆起。”
“综上所述,应该是砒霜中毒无疑了。”
此人应该是生前被下了少剂量的砒霜,毒还未发作,就被之后来的人捅了一刀。
不管最后导致他死亡的到底是砒霜还是那一刀,这件事都应该有两个凶手。
因为已经下了砒霜的人认定他必死无疑,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补这一刀。
君双双验完了,下意识地看向了陈远,等着他质疑。
陈远对上君双双的视线,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无辜地举起了手,“我没问题。”
君双双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厮,陈远跟着看过去。
小厮手里拿着纸,面露苦色。
他不过是陈远的贴身小厮,哪里懂得这么些东西。
君双双的判断倒是干脆利落,但奈何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一遍听过根本记不得,完全没办法详实的记录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戏班子里的人已经被尽数带了过来。
君双双心头一动,朝着林子桉眨了眨眼睛。
林子桉抬头,对上君双双明亮的眼睛眨的灵动,莫名心头一动。
“现在已经将杀人者锁定在了你们几个当中,此人身中砒霜,死亡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君双双停顿了一下,带着笑意扫了一眼戏班子的几个人,“我想你们下完毒,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将砒霜处理掉吧。”
君双双有意模糊了时间线,让这几人都认定是因为砒霜而死的。
“你们都是戏班子里的人,父母老小都在这里吧。”君双双放缓了语气,余光观察着底下几个人的脸色。
底下的人心知君双双的威胁之意,有的惊恐有的冤枉有的不解。
陈远和林子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得保持沉默。
君双双慢慢的踱着步子,脚步不轻不重的落在跪在地上几个人前面。
踱了几个来回,君双双的脚步停在了其中一个人前面。
那人极力想控制身体微微的颤抖,脸色略微发白,头几乎埋到脖子里,撑着地的两只手几乎抓不住地面。
“你是戏班子的管事吧。”
君双双在他面前停一下,叹了一口气,“还不说吗。”
似乎已经被判定了命运,管事的双手撑不住地面,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是我。……是我下的毒。”
猜中了。
君双双忍不住挑了挑眉。
能和一个伶人产生接触的,也无非就是同一个戏班子里的人。
将这些能接触到死者的人都带到她的面前,通过众人的微表情她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有些人可能演技不错,但在注重自己的面部表情时,身体的细节却能够暴露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君双双无声暗示下,戏班子的管事很快将事实吐露了出来。
原来今日戏班子还未上台时,管事的趁着房间里没人,将砒霜下在了伶人润嗓子的茶水里。
《穆桂英挂帅》是第一场,这个伶人不用上场,自然会在自己的房间准备下一场戏,到那时开嗓只要喝下了茶水,不消半刻钟就会……
但很快他就听到了脚步声,来不及处理罪证,他匆匆地将砒霜用帕子包好,塞在了自己鞋子里。
“你为什么要杀他?”
虽然下毒的事情已经分明,管事听到的脚步声恐怕并非死者,而是另一个想要杀了死者的人。
来人应该是在房间里提前等候死者,等到死者来了房间以后,打斗间一刀戳中了死者的心脏,致其死亡。
按照死亡时间来推断,死者死亡的时候,砒霜的毒性恐怕还未发作。
君双双心中仍有疑惑。
照理来说伶人卖身契都在戏班子管事的手中,可以说是生死皆由他。
管事的杀了他岂不是和自己的钱财过不去?
就算对他不满,随意将他打骂发配了是就是。
哪里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下毒?
管事的萎顿在地,“您有所不知,这伶人……这伶人和我们戏班子的台柱子,他们两都有龙阳之好!所以两人。……”
“什么?”君双双错愕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