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环怕自己小姐吃亏,犹豫着不肯离开。
“你放心吧。”君双双挑挑眉,神采飞扬的保证,“你家小姐难道会任她欺负了去?”
绿环想想也是,最近这些天和二姨娘对上,吃瘪的可都不是自家小姐。
得了这样的保证,绿环可算是放了心,赶紧去通知君老爷。
虽然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她的准没错。
绿环前脚刚走,后脚君忆莲就带着绛红进来了。
君双双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坐在位置上,脸上似笑非笑,“这不是姐姐吗,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跑到我这儿来了?”
君忆莲左右看看,见君双双孤身一人,也略微有些放松戒备。
“妹妹说的什么话。”君忆莲轻轻捏起帕子捂住嘴,一副清纯可人的样子,“我不过是听说妹妹也回了府,想着同妹妹叙叙旧罢了。”
“叙旧?”君双双挑了挑眉毛,“那我便同姐姐好好叙叙旧。”
君双双手里把玩着茶盏,她一向是君父手里的娇娇儿,每次府邸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赶着送到她院子里来。
要等她挑够了,旁的才会送到别人那儿。
故此即便只是套喝水的茶具,她手中拿的也不是凡品,看的君忆莲更是目露妒恨。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君双双的!
君双双瞥见她脸上妒恨的神色,倏忽一笑,“姐姐要叙旧,不妨我们就谈谈上次平山寺的事吧。”
眼看着君忆莲神色大变,君双双慢条斯理地开口,“姐姐当日,是为何要害我呢?”
君忆莲脸色大变,陡然红了眼眶,蹙了细眉,掐紧自己粉红的指尖,泫然欲泣道:“双双竟然认为当日是我害了你不成?我和你是嫡亲的姐妹,我何苦要害你!”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君双双真要大声地给这位敬业的演员啪啪鼓鼓掌。
演的太逼真了,若不是她心里有数恐怕当真要信了。
“那要问你了,姐姐。”君双双淡淡地开口,眸子里满是戏谑的笑意,促狭地盯着君忆莲看。
这双仿若洞察一切的眸子,看得君忆莲不禁退后了两步。
“我……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怀疑我。”
君忆莲眼泪成串的掉,咬了咬嘴唇,禁受不住打击一般,失魂落魄地退后了两步。
绛红赶紧扶住她,义愤填膺地想同君双双理论,“我们小姐对你掏心掏肺,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丝毫不领情,好歹也是同根生的姊妹,竟然这般作践我们小姐!”
君双双这回是真忍不住,笑着给这对主仆鼓了鼓掌。
君忆莲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惊疑不定,也不敢开口。
君双双忽然停了笑,一步一步走到了君忆莲面前。
对上君双双漆黑的眸子,像一潭死水波澜不禁,绛红突然有些胆怯,松开了自家小姐的手,退后了两步。
只见君双双顶替了绛红的位置,亲昵地挽住了君忆莲的手,让人看上去还真当姐妹情深。
“姐姐不认也没关系,你在我身上施展的手段,我总是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的。”
君双双拍了拍她僵硬的手,轻轻道:“刚刚有句话你说错了。”
轻轻的呼吸扑在君忆莲的耳边,让她莫名有些胆寒。
“成亲前我是嫡姐姐是庶,成亲后我是妻姐姐是妾,即便以后生了孩子,我的孩子也是嫡出。”
君双双目露温柔之色,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薄唇轻启,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气人,“嫡庶有别,姐姐别忘了尊卑才好。”
“君、双、双!”
君忆莲哪受得了这种屈辱,眼被气的赤红,彻底失去了思考。
方才的话一刀刀的戳中她心里最隐秘不堪的角落,直接挖掘出了她最自卑的地方。
庶,妾,她这辈子最恨这两个字。
柳姨娘是妾,她是庶出,由此她不得不当了妾,她以后的孩子又因此也得是庶出。
她难道竟要生生世世被君双双压制着一头不成。
君忆莲怒极反笑,起火攻心已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时口不择言起来,只想着拿话还击中伤君双双。
“妾又如何!君双双,你是占着一个嫡出的身份,你那娘还不是早死,她倒是成了妻,却也没我娘活的日子长。你且看着,你能活着在大夫人的位置上坐几天,指不定哪天就像你那个没福分的娘。……”
君双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沉了脸色。
君忆莲越发得意,还想继续说下去。
“放肆!”门口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君父铁青着脸从门口进来,身旁跟着君母和柳姨娘。
君府最忌讳的就是君双双生母离世的事情,那是君父这辈子心里永远的痛。
他的丹娘……成婚才不过几载,诞下孩儿就撒手人寰的发妻,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只留下君父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从此哪怕身边围绕着再多的人,纵然妻妾成群儿孙满堂,说到底也终究是孤身一人。
原君母是君父心里是不能提及的一块逆鳞,今日君忆莲竟然敢把她拿出来侮辱,可不把君父气得够呛。
君父阴沉着脸,气得话都说不拢,张了好几次口,指着呆在原地的君忆莲,“你给我跪下!”
平地一声吼,绛红拉着君忆莲跪倒在地上。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君父眸子里盛满了怒意,吓得柳姨娘苍白着脸,战战兢兢地过来想拉住君父,颤颤巍巍地伸了手,最后却狠狠打在君忆莲的背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还不赶紧给老爷道歉!”
即便她跟了君父这么多年,也不敢说自己能比得上已故君夫人的地位。
君父平日里对她还算体贴,也算宠她,她向来以这个在君母面前也不太尊重。
但她心里是清楚的,若是涉及到了那个女人的事情,君父根本不讲情面。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口不择言。”君忆莲这回是真的慌张了,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磕着头,“您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