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柒为人天真善良,但并不愚笨,见此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老太太不过是个饵,蹲在街头,就是想利用行人的好心,寻找有钱的猎物。
而她的儿子,就带着人蹲守在小道上。
趁人不备,打家劫舍。
以前还不知有多少人,栽在了这对母子手中。
只是他们这回运气不好,偏偏踢上了一块铁板。
“利用别人的善心作恶,简直可恨!”林子柒愤恨的开口。
林子桉没理会这两人的恳求,让暗卫提着他们去了当地的衙门,务必把事情尽数说了再回。
回去的路上,林子柒整个人都蔫蔫的,垂头丧气。
她不敢去烦哥哥,就问君双双,“嫂嫂,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坏啊?我都给了银子,他们还想打劫我们。”
小丫头垂着脑袋,语气闷闷的。
“做好事难道也错了么?”
君双双不知怎么和她解释,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
孔孟之书里只教人做圣人,教人为善,却没说这世上也有人作恶。
君双双摸了把林子柒毛茸茸的脑袋,“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你做了好事,做好事是没有错的,你别难过。”
是他们辜负了你的善,可这并不是善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林子桉抬起眸子,眼里有奇异的色彩。
一直到回了马车,林子柒的头都低着,不肯吭声。
“战场上,最要小心的就是老弱妇孺,最不起眼的往往决定了整场战役的成败。”
君双双慢条斯理地捻了块桂花糕,听林子桉说话。
林子柒略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着她的哥哥。
这些事情,是她前十几年从不曾听过的。
“为什么?”
林子桉向来冷淡,难得说这么多话。
“玉门关那一场,敌弱我强,本来已胜利在望。没想到敌方将领派老弱妇孺守空城,营造出弃城的假相,我方将领轻敌大意,惨遭围攻。那一仗,大殷惨败。”
“我真的没想过。……”林子柒喃喃自语。
她生来是京城贵女,哪里接触过这些龌龊事。
晚饭的时候,林子柒还躲在车厢里不肯出来。
君双双和林子桉沉默着,绕着队伍里散步。
“她还不肯出来??”
君双双无奈开口:“是的。”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林子桉道。
君双双沉默了会儿,开口却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我……让绿环他们挑些好的,给你充实后院,等你这次回去,新人应该也住进院子了。”
“。……”
林子桉停下脚步,眼光灼灼,“你就只想说这个?”
君双双疑惑地反问,“不然呢,我还想问什么?”
“你就没有些别的什么。……”林子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开口却道:“算了,你做主就行。”
君双双有些莫名其妙,隐隐觉得他有未尽之意。
“你若有什么话,大可以直。……”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小狗奶声奶气的叫声。
“嫂嫂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是新生下来的小狗仔!太可爱了吧!”
林子柒下了马车,兴高采烈地朝她喊到。
这只小狗是黑白斑点,身子不大,肚子却吃的圆鼓鼓的,在林子柒手上蜷缩成了一团。
确实是很可爱的小狗。
可君双双却神色大变,仿若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快拿开!”
林子柒看着惊慌失措的君双双,愣在原地。
她的嫂嫂一向冷静坚强,哪里见过这种模样?
林子柒赶忙把小狗放在地上,赶去扶君双双。
却晚了一步。
君双双早已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林子柒只看到她嫂嫂的头,深深地埋在她哥哥的怀里,瑟瑟发抖。
林子柒想了想,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自己出现。
自觉的抱着狗离开了。
林子桉神色少见的温柔,抱着君双双,温柔的给她拍后背。
“别怕。”男人低哑的声音冲击着耳膜。
君双双还在颤抖,她是真的害怕狗。
说起来可能别人都不信,一个主持过无数场手术,解剖过无数具尸体的外科医生。
沪市最有名的外科大夫,被称为外科圣手的君双双,竟然怕狗。
她才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跟着家暴赌博的父亲一起住。
父亲养了一头狼犬,碧绿的眼在黑夜里发光。
每次她被父亲暴打的时候,绿油油的眼睛在她的身上嗅着,好像随时要给她来一口。
永远临在头上的一把刀。
直到有一次,君双双的父亲在外赌博,好几天都不着家。
狗和她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君双双紧关上房门,躲在小房间里瑟瑟发抖。
狼犬在屋外的客厅里,来来回回,沉重的犬类动物的呼吸声。
磨牙的声音,像在索魂。
那个夜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即便她后来把那个家暴的父亲,送进了监狱。也还是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缓过神来,君双双感到腰被人揽着,紧接着就听见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响起:“君双双,别怕。”。
君双双呆呆地抬头,望见林子桉棱角微尖的下颚,一时间有些恍惚。
妈妈离开以后,就没有人这么揽着她,把她抱在怀里,和她说:“别怕。”
“君双双,别怕。”
“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别怕。”
君双双有点愣住,鬼使神差的问:“你会永远不离开我吗?”
“什么?”林子桉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没什么。”君双双反应过来。
这又不是妈妈,撒什么娇呢?
太矫情了吧。
谁会永远不离开谁呢。
就算是妈妈,最后也还是离开了她。
晚风徐徐,君双双的碎发被风吹的飘起,林子桉顺手帮她别到耳后。
手堪堪放下,林子桉才觉得这动作过于亲密。
君双双赶忙从林子桉怀里挣出,两人尴尬地站着。
幸好有人打破了僵局,君双双笑着迎上来人。
“世子?你也来了?”
原来是好久不见的南王世子梁文。
梁文笑着迎上来,看到身后跟着的林子桉,眸子一沉。
“这位是?”
“这位是我。……嗯夫君,林子桉。你应该听说过。”君双双有些不自然地介绍到。
林将军?君双双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