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太守院子里灯火通明,许多奴仆被叫醒挨个查房间,那厢君双双闪身摸到了太守房外。
屋内烛火摇晃,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摇晃。
君双双蹲下身,小心地扒在窗外,朝里看去。
太守对面的人赫然是成王!
成王不好好地在自己的封地待着,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君双双凝住心神,定神听里头的谈话。
“他们都安顿好了?”成王松弛的脸抖动了两下,坐在首位。
太守候在下面,一改白日的态度,阿谀奉承地给成王供上了茶,“您请喝。”
他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您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往他们的吃食里下了药,还往房里吹了七日散,保证万无一失。”
成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本王不方便出面,就全交给你了。你要做得好,等事成以后,本王许你一个宰相的位置。”
“您放一万个心!”太守得意忘形,急忙表忠心。
成王见此眼中闪过不屑,这刘子成虽脑子蠢笨,但也还算得用。
他欲成大业,暂时还用的上这种蠢货开路。
等到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给不给他应有的位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尤其要小心那林子桉,他不是个好相与的,等事情再发酵段时间,就把放任百姓等死的事推到他们身上,再当众杀了他们得到民心,打出清君侧的名头,名正言顺的杀了那狗皇帝!”
“是。”太守又迟疑了一下,“可是那林子桉手里掌握的林家军。……如他们知道了此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成王冷笑了两声,“林家军之所以所向匹敌,无非是因为有林子桉存在罢了,只要除了林子桉,一群烂鱼散虾有什么好惧怕的!”
刘子成连道是是是,态度又谄媚几分。
君双双躲在门外,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这成王原来是意图谋权篡位!整个疫区千百万人的性命,于这种畜生眼里,不过是为了给谋权篡位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罢了!
清君侧,好一个清君侧!
如此罔顾天下百姓的性命,如何当得起天下之主的位置?
简直是痴心妄想。
里头成王又开口,似乎在低声吩咐刘子成后续的事情,声音微不可闻。
君双双不禁又探上前两步,想听的更清楚一些。
烛火摇晃,撕扯着君双双的影子。
成王目光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影子,惊心骇神,“有人在偷听!”
君双双惊地退了两步,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却被人快速揽到怀里。
她惊慌失措正欲出声,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捂住了嘴。
“是我。”
男人飞身将她带入屋后,才低低出声向她解释。
男人呼吸时的热气拂过君双双的脖子,她不习惯的撇开了头。
“你怎么也出来了?”君双双悄声问到。
林子桉低低笑了一下,“你出得来,我就出不来?”
君双双隐约觉得被笑了,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成王和刘子成匆匆赶出来,四处查看,君双双往后缩了一下,更深落入林子桉怀里了。
“没有人。”刘子成小心地和成王汇报。
成王没说话,眼神发狠。
“大人!大人!”
正在这时,外头的仆役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刘子成嫌他莽撞,将他踹倒在地上,“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要是冲撞了王爷,你担当得起吗!”
“王爷,您别生气,我替您教训了。”刘子成面对成王又换了副阿谀奉承的小人样。
成王皱了皱眉,更加看不上刘子成这副上不得台面的嘴脸。
“什么事?”
仆役慌忙跪好,低着头怯懦地回应:“关在厢房里的人,溜了两个。……”
“什么!”成王厉声问:“哪两个人!”
仆役更慌了,吞吞吐吐连话都说不全,“就……就是领头的那两个。”
刘子成也变了脸色,面对愤怒的成王,腿一软都要瘫倒在地上。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是什么情况!”
成王怒不可遏连踹了刘子成几脚都不解气,原地转了几圈,“还不给我去找!废物!”
等几人走了,君双双憋不住笑了起来,“这成王真是……哈哈哈哈,底下都是些什么人。”
手底下的人没一个靠谱的,就凭着恶毒的心思,也想坐上皇位。
未免把皇帝想的太简单了些吧?
笑够了,君双双侧头问林子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林子桉略一思索,“先去找找徐向山先生,还有钦差吧。”
君双双额首,他们先一步来到这里,总归更了解一些情况。
找到他们,才不至于像蒙头苍蝇。
太守的宅子雍容华贵,又大又富贵,宅子里随处可见名贵的花卉和珍宝。
“也不知是糟蹋了多少民脂民膏。”君双双感叹到。
两人搜寻了好多地方,才在一个有层层守卫的地方,找到了徐向山。
君双双用药放倒那些守卫,赶到徐向山面前。
徐向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直直盯着床的上方。
见到他们来,他反应迟钝地辨认了很久。
才激动地试图说话,却只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君双双赶忙把着徐向山的脉,索性他只是被人连续多日下了迷药,暂时性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这种普通迷药,君双双还没放在眼里。
她给徐向山就着水服下散药性的药丸,徐向山几度吞咽不下。
过了好一会儿,徐向山才能断断续续地说两句。
“徐老,您没事吧。”
林子桉和徐向山有过几面之缘,几年前他身负重伤,徐老偶然搭救过他。
“林将军……”
徐向山断续着,“赵大人尸体……你们找到了吗?”
“赵大人?”林子桉脸色凝重。
赵大人就是朝廷派来治患的钦差大人。
据徐向山说,他们刚来此地,就被太守困在了这里。
赵大人心系百姓,着急要去看城内的情况,却几次三番的被太守搪塞了过去。
徐向山他们阅历深,意识到事情不对。
到他们这个年纪,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并没有打算同太守等人硬碰硬。
但赵君承不过二十六岁,年轻气盛,又实在担心城内的情况。
情急之下他和太守发生了冲突,“他……被人生生的杖毙了。”
君双双听过赵君承的名字,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三元中第。
正是人生得意时。
不出意外,百年后青史必有他一席之地。
却早早地殒命在了这个,与京都隔山隔水的地方。
英年早逝这个词。
真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