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生,是当世闻名的大学士,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在医学上的造诣尤深,此次游历,便是要增长自己的见识,了解更多的病症,他即可怜我从小没了爹娘,又对我身上所中的毒十分感兴趣,于是便收我为徒,将我带在身边,一边教授我知识和武功,一边研究我身上的毒,由于当时我中毒较深,一直到了我十岁的时候,两年过去了,我体内的毒素这才解了个七七八八。我先生说,这毒素十分的奇特,有点类似于苗疆地区的蛊毒,变化多端,诡谲十分。”
“你可知这下毒之人是谁?”顾策抿了一口茶,却没有心思去品味这茶的滋味,只是机械地吞咽着,一门心思全扑在那不知名的毒身上了。
朱默语摇摇头:“不曾知晓过。说来也奇怪,我当时不过是村里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全靠着村里那些好心人施舍的一粥一饭将我养到这么大,既无仇家,又无亲人,谁会给我这样一个小孩下这么可怕的毒呢?所以,我便想向从你这里出发,寻一下这毒的来源,当时将你从那家黑店中救回来的时候,我便以为,这毒是那王凡给你下的,便对他进行了一番细致的盘查,却发现,这王凡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却连有这么一种毒都不知道,而且在我八岁的时候,他也才十岁左右,是不可能跨越千山万水给我来下毒的,这下我便没了头绪,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陈兄你了,你方便透露你是如何中这个毒的吗?”
顾策摆摆手:“无妨无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瞒你说,我也想十分想要查出这杀千刀的下毒人!你是不知道,这个人,真真的是缺德!”
“哦?”朱默语闻言,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愿闻其详。”
顾策便将当时发生全部事情,从傍晚被偷钱到晚上被下毒,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朱默语,当然,不包括那名黑衣男子的容貌和声音都同朱默语惊人的相似这件事,只是告诉他,对方身形同他相像,且年龄也同他相仿。
朱默语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他年龄与我相仿的话,那也不会是他给我下毒了啊,说不定,这是他们家族的绝活,而给我下毒的那位,正是他族中的长辈?可若真是他族中的长辈的话,为何要对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手呢?”
顾策没形象地把脚一抬,踩在了边上的石凳子上,细细端详着茶杯上好看的纹路道:“我觉得吧,有两种可能,一吧,从这个黑衣男子的行为看来,他着实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想必族中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觉得你小时候太可爱,把他比下去了,这才要毁掉你这种美好;二,你说你无爹无娘,这未知的则是最可怕的,说不定只是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而某些人却知道,只是没有跳出来告诉你罢了,而这些知道的人当中,说不定就有令尊或者令堂的仇家,所以他就悄悄给你下毒,想做到悄无声息地除了后患。”顾策说完话,看着朱默语沉思的样子,又笑了笑道:“当然,我并不是说令尊和令堂是什么恶人,只是假设而已,再说了,大善人也有可能结下仇家啊。”
朱默语听了顾策这么一番推理,便陷入了沉思,顾策见状也就不再说话了,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朱默语终于动了一下,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道:“陈兄你说的很有道理……”说着,他突然将眼神一手,转而看着顾策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陈兄能否答应?”
顾策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朱默语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边上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着顾策道:“听陈兄刚刚一番分析,看来我中毒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而我一直以来,也有这样的预感,所以总是在明着暗着查这件事情。可是年代久远再加上线索少得可怜,现在这件事情展现在我面前的样子,就是一团混乱的线团,唯有找到了这个线团的头,才有可能将这团线团解开,而陈兄,你就是这团线的线头……”说着,他向顾策一抱拳:“我冒昧请陈兄留在蔽府,帮我解开这个谜团。”
顾策虽然想到了一直挂在他心头上的复仇大计,但还是轻轻在朱默语的手上一按,轻轻笑道:“朱兄,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啊!要是没有你,我焉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如你有求,我自然是留下帮助你的!”
朱默语抬起头来,冲着顾策十分欣喜地一笑:“多谢!”
顾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嘶”了一声,突然问道:“既然,你的毒是你先生解得,那就说明,你先生也会解这种毒。可是你之前为什么说,世上除了你,恐怕没有能够解这毒的人啊?”
朱默语先是一愣,接着轻声道:“是这样的。”他叹了口气,又道:“我先生他老人家在我十九岁那年,就已经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顾策点了点头,又道:“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吧?”
“无妨无妨。”朱默语摆摆手,笑道。
是夜,顾策沐浴更衣后,便早早的上了床,可是当他上了床,却又是睡不着了。于是他便拿出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风老的玉佩,接着手上的火光细细看着。
最近他一没事情干,便会将风老的玉佩取来看。
看了一段时间,他这才发现玉佩上的花纹并不只是“精美且复杂”的纹路,而是融合了道家五行与二十八星宿的记载载体。
它究竟想表达什么?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问题一直在顾策的脑子里盘旋着,一直没有个结果,这也是督促他好好了解道家知识的助力。
“咔哒——”
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顾策的耳朵立即捕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声音,莫名地,他便觉得这个声音并不简单,于是他脑子里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并且马上将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并且熄灭了手上的火光,屛住呼吸,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那个声音。
然而过了半晌,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就好像顾策刚刚所听到的声音是幻听一样。
春末时节,野外的虫子都渐渐喧闹了起来。
一时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被虫子的鸣叫声塞得满满当当的,这种时候是再容易分神不过的。
那个声音消失得久到顾策自己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幻听了。
突然只听,又是“咔哒”一声,一个黑影应声从天花板处倒吊下来,不偏不倚地挂在了顾策的边上。
顾策连忙半眯起眼睛来装睡,就连轻微地呼噜声都打了出来,但还是十分警惕地偷偷观察着那黑影的举动。
那黑影见顾策睡正熟,于是便胆子大了起来,十分轻巧地一翻身,在空中打了个转儿。
正当他要落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正好落在了他的脚下。
顾策一发力,便将其体内炽热的真气打在了那黑影的脚下。
那黑影反应也极快,立即一个空翻,落到了别处,接着转身就要跑。
顾策一翻手,右手指间便夹了四个带着火的铁球,他向着那黑影的方向一甩手,那四个火球就犹如流星一般朝着黑影射了过去。
黑影十分敏捷地左闭右闪,躲过了三颗火球,但却还是被最后一颗火球砸中了肩膀,登时那黑影的整只肩膀便“轰”地一声烧了起来,在黑暗中如同亮起了一盏明灯,那黑影也马上拍打起自己肩膀上的火焰,嘴里发出些许慌乱的声音。顾策此时便看清了黑影的脸,竟然正是那张同朱默语完全相同的脸,但是顾策可以确定眼前这名黑衣人绝对不会是朱默语,因为他的眼神与朱默语可谓是云壤之别。
朱默语的眼神同一般的少年人一样,炽热且温暖,而眼前这人,明明生的与朱默语一般模样,眼神却是极其的阴险毒辣,让人一看便胆颤不已。
“是你?!”顾策瞪起眼睛,上前两步便想要将他抓住,一来顾策一直对黑衣人怀恨在心,二来,抓住了黑衣人,查清楚朱默语身世的事情便会有很大的进展。
谁料顾策刚刚上前两步,那黑衣人便突然冷静了下来,扭过身子,接着一把白色的粉末向着顾策洒了过来。
幸好顾策吃一堑长一智,从他一扭过身便知道他又要洒出毒药,于是正当那黑衣人刚刚把他手中的白色粉末向着顾策扬出来的时候,顾策立即将手往前一划,在自己身前筑起了一道薄薄的火墙,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净数挡住了,并且还将他们烧成了灰。
然而当顾策迅速的收回了火墙,越过那一地焦黑的东西,跑到门外左右一看,这才发现那个黑衣人早已趁着他这一档,逃了出去,早就不见了踪迹。
顾策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转过身来,接着月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焦黑,心道:“虽然不能抓到那黑衣贼人,将这些毒物收拾起来,应该也是可以作为一些线索的吧?”
这么想着,他一挥手,从指尖射出了一簇豆大的火苗,准确地落在了油灯的灯芯上,霎时间,整个房间便亮堂了起来。
他借着油灯的光亮,俯下身子去看地上的毒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顾策被这地上烧黑的毒物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粉末啊!明明是一条又一条绣花针粗细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已经被顾策的火烧的酥脆了,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够看清小虫子身上的嘴和足,但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一想到自己之前正是被这些小虫子劈头盖脸的洒了一身,而且还将这些小虫子吸到了自己的体内,顾策就感到一阵的恶心,差点没有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他忍着恶心将这些虫子的尸体收了起来,正好第二日,顾策与朱默语两人相约一起讨论这件事情,顾策准备明日就把这些虫子拿给朱默语看。
收拾好了东西,顾策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一股脑儿的塞在了他的脑子里,顾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整个晚上都在高速运转着,同时他也担心当他真的睡着了之后,那个黑衣歹人贼心不死,又偷偷跑回来暗害他怎么办,于是整个晚上,顾策都没有一点困意。
就这么清醒的熬到了第二日,一大清早,顾策便将昨天收到的毒物样品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然后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之前同朱默语谈话的那个小亭子里。
一壶茶都见底了,却也不见朱默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