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是掐着时间去的。
当他来到御书房,内阁成员已经全部到齐。
李承业也在。
但还没有开始议事。
显然,大家都以为李承业在等秦羽。
见秦羽到了,跟他关系好的大臣开起了玩笑。
“亲大人,你这又是踩着点来啊。”
“赶紧的吧,就等你了。”
“……”
当然,也有人在关心严治。
“严大人怎么还没来?”
“他一向不迟到的啊。”
“是啊,今天好奇怪。”
“……”
李承业面无表情高坐龙椅。
秦羽只是微笑,也没说话。
他们在等。
等严治的大儿子前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前来禀报。
“陛下,严嵩大人求见。”
“准。”
李承业淡淡的回了一句。
此时,许多大臣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时间,御书房内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疑惑。
严嵩,乃是严治长子。
现任吏部侍郎。
按照惯例,这等品阶的官员是有资格入内阁的,但因为严治本就是内阁成员,所以严嵩便没有入内。
今天严治没有来,严嵩却来求见。
加上面无表情的李承业,和只笑不说话的秦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片刻后,严嵩来到了御书房。
众人见他身穿孝服,都瞪大了眼睛。
“陛下!”
严嵩悲呼一声,跪地叩首道:“家父昨晚起夜摔了一跤,伤到了后脑,今日快天亮时撒手而去,臣特来报丧请假,好给家父办理后事!”
摔了一跤摔死了?
群臣闻言都是一脸狐疑。
但没有在搞清楚状况前,没有人敢说话。
李承业依然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准了。”
“陛下,臣要为家父守孝三年以全孝道,还请陛下准允臣辞官。”
严嵩再次叩首说道。
李承业依然面无表情:“准了。”
“谢陛下隆恩,臣……哦不,小民告辞。”
严嵩再次叩首,尔后起身离去。
“诸位爱卿,你们是不是很疑惑严爱卿的死因?”
李承业扫了众臣一眼问道。
众臣面面相觑,没有人接这个话茬。
李承业哼了一声道:“将潘峰及其同党,以及那些该死的倭寇带上来。”
“是,陛下。”
曹景云应了一声,朝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会意,朝偏殿勾了勾手。
很快,一群御林军便拖着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潘峰,以及众多同样不成人形的同党走了进来,血腥味扑面而来。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死狗那样被丢在地上,御林军离去。
这些人都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破布疙瘩,有人面露惊恐之色,有人满脸愤怒,还有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众人发现,除了活人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许多大臣都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赵无极。
一瞬间,群臣心中一惊,看向秦羽。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无极不是秦羽的人吗?
难道还牵扯到了秦羽?
他可是二品宗师,这等高手竟然也死了?
一时间,群臣心思各异。
“董爱卿,你出来将此事的前因给诸位大臣说一下。”李承业淡淡的说道。
“是,陛下。”
董国昌从人群中走出,朝群臣拱了拱手,然后指着潘峰说道:“此人乃是严治严大人府上家丁首领,意图谋害秦羽秦大人,暗中跟倭寇勾结,收买赵无极窃取红衣大炮铸造工艺……”
说到这里,董国昌指向赵无极。
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众臣听着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严治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
没有人怀疑秦羽。
因为秦羽火药配方也好,红衣大炮铸造工艺也好,都是秦羽提供的,如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必要干这种事情。
那肯定就是严治了。
等董国昌讲完,李承业又令人将潘峰等人嘴里的破布疙瘩拿掉,让曹景云当众问询。
他们被酷刑折磨了一个晚上,现在只想尽快结束痛苦,所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至于那几个倭寇,他们折磨的最惨,也是全盘托出,叽里咕噜在那说着,群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好在有鸿胪寺卿懂倭寇语,能讲个大概。
群臣这才知道,潘峰早就跟倭寇勾结了。
严治虽然没有勾结倭寇,但想除掉秦羽。
潘峰正是利用这点跟赵无极接触,用金钱收买赵无极偷盗红衣大炮铸造工艺,而这一切都被李承业的人发现,并且盯上了。
等将事情搞得清楚明白,李承业让人把潘峰等人带出去直接处决,尔后杀机沸腾的扫了群臣一眼。
“秦羽年轻轻坐上丞相之位,并非因为他是朕的妹夫,也并非他是从龙之臣在朕微末时便支持朕,而是因为其实实在在的功劳!
远的不说,就说火药、红衣大炮和水车这些,如果你们哪位爱卿能发明出这等利国利民之利器,朕也不会吝啬赏赐,给予尔等荣耀和地位!
朕念在严爱卿劳苦功劳乃是两朝元老,且并未叛国,且秦爱卿有心放他家眷一马,所以才给他这么一个体面的死法,免得被天下百姓唾骂!
尔等须引以为戒,将心思用在江山社稷上,而不是这些歪门邪道上,这次朕仁慈放了严家九族,下次绝不姑息!”
李承业冷冷的道。
群臣闻言连忙跪伏在地,都纷纷表态表示会引以为戒,夸赞李承业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仁君,还夸秦羽心胸宽广没有深究此事。
待众人表态完毕,李承业下旨进行今天的廷议。
秦羽依然低调。
但他低调不起来。
与往日不同,今日无论是什么事,他不先表态就没人敢先说,必须得他说完后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
没办法。
现在整个朝廷已经没有人能制衡秦羽。
御史大夫没了。
新太尉曾信厚又欠着秦羽天大的人情。
老一代朝臣不敢冒头。
年轻一代就更不敢了。
不过秦羽倒也没有因此而倨傲。
更没有不懂装懂。
懂的,他就说几句。
不懂的,就干脆表示自己不懂,让其他大臣畅所欲言,并且一再暗示不用如此拘谨,片刻后御书房的气氛便好了许多。
李承业见此情景暗暗点头,对秦羽更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