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曾经说过,豪门有豪门的烦恼,平头百姓有平头百姓的烦恼,平头白姓绝对体会不到豪门的烦恼。
重九所入的这个豪门也不例外。
这都家虽然正式人员就剩了三个,老奶奶、都老爷子和都老妇人,但除此之外,还有扶侍他们的十几个丫鬟,还有维持院子卫生的三十几个下人,另外还有一个老管家。
原本在都老爷子亲自教重九读书的时候,为了避免这些下人打扰他,重九的吃饭、喝水一切都由都老爷子亲自端送,连都老妇人都不许进书房。
现在换了黄先生,黄先生是客,总不能让客人侍候主人,于是端茶送水活儿便由一位丫鬟小兰接替。
小兰十四五岁,身材高挑,颇有几分姿色,情格却极温顺,走路总是低着头。
这一日,小兰又端着茶壶给重九倒茶,看到小兰衣袖中露出的皓腕,雪白如玉,重九乘西厢先生读书读的陶醉,飞快的在小兰手腕上抓了一把,惊的小兰“啊”的一声轻呼,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小兰真是性格温柔,她怕惊动别人,连大声叫都不敢,重九看出便宜,干脆一把握住了,只觉入手一片滑腻。
小兰急的眼泪都快流下了,只敢小声说:“少爷,放了我,放了我……”
她那娇怯的模样看的重九大乐。
原来富家公子的生活是如此美好!
“咳,咳,”黄先生好似发现了什么,一声轻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悦然,这话出自何处?”
“呃,”重九赶紧抽回手,小兰急忙转身快步走了,“论……语……第。”
“真笨,这都记不住。是论语卷六•颜渊第十二。”
“是,是,是……”
本来重九以为自己做下这等恶事,这小兰一定是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到了傍晚她又低着头端着饭碗来了。
其实重九并不想真的干什么,他基本上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少年心性,看到俊俏的小女孩,逗逗她,看她娇羞的样子寻开心。
都老爷子病的这些天,重九过的如同神仙般的日子,调戏小兰之余连书读的也有劲了。
只是七八天后,都老爷子的病渐渐好了,来巡视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都老爷子忽然过来说:“你表哥来了,出来迎接客人。”
重九跟着老爷子走出去,便看到一个衣着普通、长相还算周正的小伙子站在院子里,见到都老爷子急忙见礼。
都老爷子替重九引见:“这是你七姑妈家的表哥,申杰。这是我新收的义子,悦然。”
“表哥好,”重九赶紧上去行礼。
申杰明显的楞了一下,眼色僵硬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礼。
见过礼后,听这申杰说起来,原来他已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次他妈得病特地回家照顾,因为过了年就是春闱,回来再住一段时间顺便去参加春闱的。
“好,好,好好读书,明年你哥俩个一块儿去!”
本来申杰来到,应该和重九一块儿置于黄先生桌下,同时读书才对,但都老爷子并没有这么安排,而是让申杰仍然住在他曾住过的那间厢房里,自行复习。
申杰所在的那间厢房位于后院一角很是偏僻,房子也半旧不新,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与重九所在的主楼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一开始重九还挺同情这申杰,后来听老妇人说起来,这申杰跟他们也算不上什么亲戚,根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重九这才明白,怪不得都老爷子拿他当外人。
他本来就是个外人。
重九被老爷子管的严,轻易出不了书房,偶乐出去一次,在院子里碰上,那申杰也是冷淡的很,爱理不理的,本来重九还想跟他说说笑笑,当个玩伴,见他如此,便也不搭理他了。
新年的钟声,在重九的朗朗读书声中敲响了,家里家外一片欢腾。
黄先生放下书,遥望窗外烟火:“今天放你的假,玩去吧!”
“哦,可以玩喽,可以玩喽!”重九像脱了笼的老虎,满园乱跑,跑了一阵子,觉的无聊。
人人见了他都躬身行礼,恭敬的叫:“少爷!”
纷纷给他让路,连那五十多的老管家也不例外。
他突然停了下来,觉的很没意思。
院子如此之大,竟连一个可以找到共同语言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重九想起了小兰,想再去调戏调戏她,看看她那羞涩的模样。
“嗅嗅,”小兰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有点像兰花的味道,重九的鼻子一闻便能闻到,他便顺着气味慢慢寻找,却发现自己越走越偏,最后竟是走近了申杰所住的那三间厢房。
忽然申杰从旁边的小柿子树林里走了出来,青着脸向重九问道:“你干什么?”
“嗅,嗅,没事,没事,”重九用力嗅了两口,隐隐在他身上嗅到一股兰花的味道,这味道是小兰身上独有的。
“没事就走开,”申杰说着,走回了房里。
“这么凶,”重九讪讪的走了回去。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放在重九心上,小兰对重九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伴儿而已。
但三天后的事情却如晴天霹雳,彻底改变了重九的生活。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这一天诸事不宜。
这一天一大早,都家大院便象翻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一大群人聚集在后花园的人工湖中央假山上指指点点。
忽然,里面爆发出一声大吼:“打死你,我要打死你这个畜牲。”
接着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人们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打死他,打死他……”
都老爷子因为病体刚愈,起来的晚了些,刚刚穿好衣服转到这里,看到有事急忙赶了过去:“干什么?你们都干什么?”
见到老爷子急急从桥上走了过来,众人皆让开了一条路。
都老爷子进到里面,望了一眼,头“嗡”的一下子,缓缓的向地上坐去,幸好旁边的老管家一把扶住了他:“老爷,你醒醒,你醒醒……”
看到了什么?让老爷子如此激动?
原来,老爷子看到的是半裸的小兰仰面躺着,裤子被扒到了膝盖以下,上衣推开了脖颈上,中间全露着。
而旁边自己的宝贝干儿子没有穿裤子,正趴在她的身上,只是好象已经没有了意识,申杰正在狠狠的一脚一脚的往他身上踹着。
眼前的情景很明显,很显然是自己的宝贝干儿子欲逞淫威,将这小兰拖到这假山上来糟蹋,不知怎么的被人发现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跟了都老爷子十几年的老家丁拿了一根绳子和竹笼:“老爷,少爷干下这等不要脸的事,天理不容。按照家规该浸猪笼。”
都老爷子慢慢站了起来,痛苦的抚着额头,缓缓说道:“且慢,我先想想,先把他们救起来。”
申杰猛的转过头来大叫:“舅舅,还想什么?这样的人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救起来!”都老爷子脸一板,大声道。
老管家急忙指挥家丁动手将两人搬开,都老爷子亲自用手去试鼻息,重九还有微微的鼻息,而小兰早就气绝多时了。
“先抬回屋里,”都老爷子命令道。
老管家在旁边小心建议:“要不要报官?”
“不用,一个婢女而已,”都老爷子冷静的道,“家丑不可外扬。”
申杰忽然在旁边跳起脚来大叫:“不行,小兰不能白死。报官,我要报官。”
“你敢?”都老爷子把眼一瞪,“你敢试试?别怪我永不认你。”
“啊,”申杰忽然一声大叫,“小兰死了,我也不活了。”
大呼小叫的便冲了出去。
“快拦住他,”都老爷子下令,有年轻力壮的家丁便飞步追去。
“去请大夫,”都老爷子又下令,又有家丁去了。
都老爷子打量重九,只见重九双目紧闭,只穿一件白色睡衣,上面都是脏兮兮的脚印子,嘴角似隐隐透出一点血迹,显然这申杰打的极重。
“抬回屋里。”
四个年轻壮实的家丁抬着重九两手两脚将他慢慢的抬下假山向他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老管家赶上一步问道:“小兰怎么办?”
都老爷子疲惫的按按头:“你看着处理吧!多给家属银子。”
大夫来了手忙脚乱的将重九救醒过来,其实也没怎么救治,主要是给重九喂了一大碗凉水。
重九一醒过来,看到都老爷子那要吃人的目光,不由的有些害怕,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书没背好,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我马上去背!”
“啪”,都老爷子一个耳光扇了过来,重九脸上登时留下一座五指山,他怒骂,“你个畜牲,你干的好事!老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看到都老爷子那痛心疾首的样子,重九更惊:“我干什么好事了?”
“你还说,你还说……”都老爷子又要打,老妇人却在一边哭着拉住了他的手。
老妇人缓缓跪了下去,哭着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都老爷子余怒未息:“这样的畜牲要他干什么?”
重九正要答话,忽见窗外一群人簇拥而来,都是身穿公服的衙役,手中铁链抖的哗哗作响,领头的却是一脸怒火的申杰。
“就是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申杰领人追步走了进来。
都老爷子一见急忙将重九往里间推:“你先往里边躲躲,我来对付。”
“有什么好躲的?”重九在床上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我又没做坏事。”
“你还没做坏事?小兰都让你给糟蹋死了,这还不算坏事?”老妇人一边哭,一边拉着他的手往里边拖。
都老爷子则赶到了外面,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私闯民宅。”
当先一个按腰刀的捕头一躬手:“都老爷子请了,在下听说贵府发生命案,特来缉凶!”
“哦,原来是李捕头。”都老爷子强装笑颜,“我这里没什么事,李捕头还是请回吧!”
这时,申杰已经上去撕碎了窗纸看到了正在床上跳脚的重九,向他一指:“就是他,就是他奸杀了小兰,抓住他,快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