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舸抵住了敌人最大的四帆船,士兵们英勇博杀占据了明显上风,而另外两艘海沧船形势却不容乐观,尤其是白钺所在的那艘,半个船身已经倾斜,海水不断的灌入船体,挡也挡不住,士兵们不断的劝白钺弃船逃生。
白钺的书生劲头儿却上来了:“大丈夫战死沙场,怎能退却?谁再言退,杀无赦!”
白钺在炮火中站了起来,望着百步相隔的一艘敌货船,正正衣冠向前一指,大声命令:“全速前进,撞沉他!”
海沧船半倾着身子,在水手们的操控下,鼓起了所有的力气向着敌船撞去,船首的佛朗机因故障已经无法发射,士兵们便将两舷的佛朗机调着节度向前猛力还击。
船首的佛朗机既然不能使用了,前面的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把佛朗机向前尽力推出,使之形成了一根撞木,准备用铁铸的炮管做为撞沉敌船的利器。
另一艘海沧船也看到了白钺的壮举,全力抵住了另一艘敌船不让其靠近,双方的炮火打的天都黑了下来。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越来越近,敌人也意识到了白钺的意图,许多葡萄牙人都“哇啦啦”大叫起来,敌船居然转了头,掉头而逃。
敌船在前面跑,海沧船在后猛追,本来白钺的海沧船要快一些,但因为受了重创,实在快不起来,双方的距离即没有拉大也没有缩小,在追击的过程中,炮火始终未曾停歇。
那时候的中国武术真不是盖的,重九只凭着一招“插枝手”居然打遍天下无敌手,百试不爽,眼前竟无一合之将。
忽然一人拿着一柄细剑跳了出来,重九搭眼一看,居然是旧相识,正是那个在地宫中被重九擒住西芒•费尔南德斯。
西芒看到重九也是一楞,手中的细剑抖了两下,左手伸出怀中扔过一个东西来,重九伸手抓住,竟是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
西芒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大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这是一块瑞士产的江诗丹顿,价值连城送给大人,我们做个朋友如何?”
“做朋友好啊?”重九老实不客气的将怀表藏入怀内,还用手按了按,生怕飞了似的,这可是好东西,江诗丹顿可是官员们的最爱,戴这玩意的人那是大大的有面子,比开奔驰坐宝马还要有面子。
“好啊!”见重九毫不客气的收了礼物,西芒大喜,“那么请大人下令你的人赶紧住手吧!”
重九手一摊:“对不起,他们都是京城禁军,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看到没,那是皇上身边的锦衣卫,我一个小小知府更是管不了!”
葡萄牙人的大高鼻子好悬没被重九气歪了,管不了,你收什么礼啊?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尴尬的笑笑:“那么请大人赶快向你们的上级请示一下,赶紧罢手吧,再打下去对谁没有好处!”
重九看见自己这方已经完全占了上风,一个士兵高高跳起来,骑在葡萄牙人的脖子上像骑马一样,控着乱跑,三个士兵则上下抱住了高大葡萄牙的双腿、双臂,像是一种擒拿手法,瓣的葡萄牙人的手指“哇哇”惨叫,还有一个锦衣卫舞动绣春刀,将葡萄牙人的衣服削成一片片的,只剩了一件大红内裤,忽然那葡萄牙一声大叫,两手捂住了要紧处,满脸惊恐之色,那锦衣卫笑笑:“哇,你想进宫当公公,那可不成,我们皇上不喜欢你的大鼻子!”
飞起一脚将那葡萄牙人踢入了大海里。
每打倒一个葡萄牙士兵,这一方面就多腾出一分力量,此消彼长之下,我方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正在赶着葡萄牙人到处乱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抛下武器大叫起来:“我投降,我投降……”
既然有人开了头,更多的人便开始效仿,重九可怜的望着西芒:“西芒先生,你也投降吧!”
“我可以投降,但我要求豁免权,我要求你们豁免我的罪!”
“这个我说的不算!”
“谁说的算?”
“大明律法说的算!”
“那你是逼人太甚喽?”
“也不是,我可以看到私人交情上替你求情,若你的罪不大的话,完全可以不死!”
“拐卖妇女是什么罪?”
“死罪!”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话没说完,西芒的细剑一抖,如毒蛇一样向重九刺来。
见了他的出手才知道这西芒为什么敢来中国犯罪了,他的剑法没有任何的花哨,是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杀人剑法,在重九的插枝手没有施出之前,便已经刺中了重九的前胸,只是却没有刺进去,只听的“丁”的一声响,细剑弯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却不再前进,重九乘机使出“斜枝穿云手”,横里一击,西芒手中的细剑落入了大海里。
“买糕的,主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西芒呆呆的站着,眼神向天。
重九一把叉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不再反抗,重九自己也感到有些纳闷,撕开衣服一看,才知道原来又是天刀救了自己一命。
他记的那十二柄天刀是绑在后背上,什么时候移动到胸前了?
难不成是运动运动的?
这种时候没有工夫细想这个,重九正要向西芒说话,忽然看到了正在疯狂追逐的两船:“妈的,你个白钺学谁不好,偏学邓世昌!来人,快开炮,支援钦差大人!”
士兵们一楞,忽然想明白了,原来知府大人是要用敌人的大炮,士兵们纷纷跑向炮位,将那些葡萄牙人没有来的及毁坏的大炮掉转炮口,重新装添火药、铁弹,点燃引信。
“轰轰轰,”水上迷漫起了无数水花。
葡萄牙人被追的那货船正想向这边靠来寻找依靠,却不想这边开了炮,登时被打了手忙脚乱,主桅杆被几发炮弹给砸断了,船失了控,在水面打起转来。
白钺的海沧船乘机靠上去狠凑,士兵们也开始搭木板,准备登船近战。
眼见胜利在望,忽然间白钺的海沧船船尾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木屑和人一齐飞了起来,接连三声闷响,那本来就快沉的船尾部完全陷入了水面之下。
那样剧烈的爆炸竟然没有看到炮弹,实在令人奇怪,再说了这时的炮弹都是实心的铁弹,也没有什么爆炸物啊?
本来兴奋的士兵遇到这种情景,一下子有些乱了,有人呼喊着放救生艇,有人要求撤,有人则坚持进攻,甚至有人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水里。
“轰”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那艘海沧船中间腾起了巨大的水柱,竟然被炸成了两半,尾部高高的飞了起来,头部先升后降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上,迅速的沉了下去。
“快救钦差大人!”
重九知道若是白钺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刚刚弄到手的知府算是到头了。
敌人的这四帆船刚要开动,忽然间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好象地震一般,脚下晃的厉害。
西芒乘重九分神之际,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不见了。
“怎么会事?到底是什么在攻击我们?”问者只管问,却没有人回答。
姓汪的老头急急的跑了过来,他提着的钢刀上仍在滴着血:“大人,这很有可能是水下船!”
“潜艇?这个时候就有潜水艇了吗?”重九惊的张大了嘴,“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怎么跟课本上学的完全不一样。”
既然潜艇都有了,会不会连鱼雷也有了?
重九扯开嗓子大叫:“哨兵登瞭望台,观察水面有无镜子之类的反光!”
潜艇要进行攻击总是得依靠潜水镜的。
不一会儿,登上高台的哨兵通过千里镜观察到了异样,用手指指着不远处:“那边有个奇怪的东西,不是鱼,像根棍子!”
“集中所有炮火,向那边射击!反潜作战现在开始,有没有汽油桶,给我扔!”
不有汽油桶,但是有装石油的爆破筒,还有火筒,一顿乱扔乱打,那被攻击过的海面忽然浮上了许多木头和尸体,尸体上穿着灰色的和服,原来是倭寇。
“连倭寇也来凑热闹了,给我狠狠打!”
“哗啦啦”,无数的水花冲天而起,然后顺着木板哗哗流下,仿佛是一道巨大的瀑布,在重九所在的四帆船及车轮舸的后面升起了一个即长且扁的巨大灰影,灰影的四周伸出了像是蜈蚣脚一样的炮筒。
刚刚离开水面,便向四周喷射出了火舌。
这些蜈蚣脚抛射出的东西射程很近,但却是具有爆炸力的水雷。
最近受到攻击是车轮舸,水雷落在车轮舸上,将车轮舸最近那边的两个水轮都炸飞了。
车轮舸成了没腿的怪物,再也走不动了。
重九正要指挥反击,那东西居然又开始慢慢的向下沉去,不一会儿消失不见了,倒是在四帆船的左后侧又升起一个,抛射出水雷。
这些水雷有的是浮在水面上的,上面还有倒钩,若是有船经过便挂在船底部,震动久了才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爆炸,这一招更厉害。
眼见着水面上黑乎乎的水雷半浮半沉的向着船的底部飘来,重九竟是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对付办法,只能命令士兵们向水里射击,把那些水雷尽皆射爆。
但百密终有一疏,倭寇的那潜艇直接潜到了重九这巨大船体的底部,升起了水雷。
水雷在四帆船底正中爆炸,炸开了一个大洞,海水纷纷拥了进来,堵也堵不住。
“船要沉了,船要沉了……”士兵们纷纷大叫。
重九没有想到这场海战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武器已经如此先进,重九却不像白钺那样迂腐,既然失败了就赶紧撤,保命要紧。
于是,重九大喊:“撤,放救生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