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已经有了目标,但见齐远山出面,有心让齐远山活动活动,便借机事务烦忙,走了。
半天的工夫,中午的时候齐远山便用绳子绑了一个人推到了重九面前:“就是他,就是他下的毒,他叫黄翦。”
黄翦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重九上去用手托起他的头,他的眼睛一直在躲闪着重九的目光。
他上去很年轻,也许不到二十岁,却一脸的颓废,脸色很愁苦。
“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我也不想,是有人叫我这么干的!”黄翦的声音很小。
“谁?”
“我不能说,说了一定会死!”
齐远山上前一步,将一柄腰刀横在他脖子上,沉声道:“你以为不说,就能活了吗?”
“不能,”黄翦很干脆的回答,“但我希望的人能得到一笔钱。”
“嘿嘿,”重九一脸坏笑,忽然凑到他耳边,“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接下去,重九一字一顿的问道:“是不是南霸天?”
听到这个名字,黄翦身子哆嗦了一下,但随着便否认了:“不是!”
“好,不是就不是,我只想知道,你真的只是为了钱来做这件事?”
黄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还欠了别人一个人情。”
重九点点头:“好,放了他!”
黄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为什么要放我?”
“因为你够诚实!”重九说着上去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你走吧,不要再在东莞了,走的越远越好。”
黄翦盯着重九看了一会儿,忽然间一拱手,扭头便去了。
齐远山收了刀,望着黄翦远去的背影,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他?”
重九一笑,回过来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想过杀他吗?”
齐远山忽然大笑:“你很有学佛的潜质!”
重九拍拍他的胸膛:“佛不是学来的,而是天生就有的,你的档次差太远了!”
说罢,重九转身离去。
“来,试试这件衣服!”钟无霜拿了一件崭新的蓝色长袍给重九披在身上。
“咦?给我做的?”在重九的记忆中这样的优待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上一辈子自己上大学时,有一个女友特别喜欢给自己织毛布,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还能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钟无霜一边替他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你不是答应人家做伴郎了吗?不做件新衣服怎么成?”
“小可同意结婚了?”重九喜悦的转过身来,向钟无霜抱去,钟无霜扭身闪开,笑道,“有我这个姐姐在,她敢不答应吗?对了,小可说要找个媒人,明媒正娶嘛!怎么样?这个媒人你考虑一下?”
“我……我当媒人?”重九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的道,“免,我自己的媒人还不知上哪儿找去。让卜师爷当吧,他准行!”
钟无霜摇了摇头:“那个老不正经,不要他。要他还不如要火头僧呢!”
“随你便,只要不找我就成。对了,吉日选了吗?”
“选好了,明天!”
“这么快?”
“拣日不如撞日嘛!我这个姐姐看着日子好就成了!”
重九闭上眼,掐着手指,装模作样的胡乱算了一番,睁开眼道:“我算明日不好,怕有血光之灾!”
“别胡说,”钟无霜一掌推在他身上。
“好一招插枝手,看我斜枝穿云手!”重九列开架式,一掌反击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嘻嘻哈哈斗在一起。
“这是我们县衙的第一次喜事,一定要办的轰轰烈烈的!”天还没亮,重九便起来张罗开来。
整个县衙装扮一新,到处披红挂绿,潮州帮龙头老大大婚,潮州人自然是收拾的主力,这些都是木雕厂工人,手艺了得,个个脸上乐的笑开了花。
因为重九宣布了全体工人放假一天,所有工资照付。
这带薪休假谁不高兴啊!
县衙内外到处一片欢声笑语,小可在自己房间里也忙的不可开交,从箱子里找出一件件衣服:“姐姐,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不成,结婚怎么能穿绿的呢?”
“这件呢?”
“不成,红的太暗!”
“这件呢?”
“也不成,太花!”
“哎呀,姐姐,你找的这日子太急了,我这什么也没准备呢!”
“有什么好准备的?准备好自己就成了。”
“姐姐,你笑我!”
“嘻嘻,妹妹,恭喜你!”
“姐姐,本来我一直想同你嫁一个人的,这样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了,可是……可是后来,这个可恨的蔡狼……”
“打动了你的芳心,是不是?傻妹妹,能够找到自己的真爱才是真的幸福,与别人同享一个男人,哪有自己单独一个的好!姐姐羡慕你!”
“姐姐,你们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结婚呀?不是他不愿意吧?”
“不是,是我不愿意!”
小可惊奇的望着钟无霜,一时忘了自己的事:“这怎么可能,姐姐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图的啥?”
钟无霜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不想他恢复记忆以后后悔!”
“怎么会?姐姐你总是说我傻,我觉的你才是真的傻。你这么好,他怎么会后悔?我看,他娶不到你才后悔!”
“傻丫头,姐姐的事你少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小家庭吧!以后,姐姐不能时时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姐姐!”小可一下子扑在钟无霜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命是姐姐给的,我有今天全都是姐姐给的,姐姐我不愿与你分开。”
“不会,怎么会?我们以后还会常常在一起的,你们不是一直住在县衙里吗?我们离的也不远,我会常常去看你的。”
“对啊,我想姐姐了,也可以过来嘛,又隔不了半里路!”
“是啊!”
“哇,”重九一步迈了进来,“都准备好了吗?新郎要来迎亲了!”
“啊!”小可正要换衣服,脱的只剩了内衣,看到他进来赶紧捂住身体要害。
钟无霜赶紧去推重九:“出去,快出去,这地方哪是你能来的!”
重九却狠狠的在小可身上扫描了几眼,狠流了一阵口水:“没想到这小妮子长的这么正点,便宜蔡狼这个小子了!”
重九一急,平时习惯的称呼“蔡七”直接改本名了。
“咚咚锵,咚咚锵……”一整天,南头城内县衙里鼓乐喧天,热闹非凡。
本来,没人打算张扬,只是县衙内部办办即可,哪知外面的百姓听到了消息,自发的赶来庆祝,不少村里都紧急组织了锣鼓队、舞狮队、舞龙队,这些各村逢年过节都是自备的,将人召集起来就能出动。
这块地皮上,舞这个的好手很多,而且各村之间都有互相较量的意思,县衙内外,还有大广场上都成了各村表演的舞台。
县里的有钱、有头脸的人家也都备了贺礼,当家的亲自来县衙道贺,原定的二十桌客人扩展到了上百桌还坐不下。
当然这些有钱人与东莞最大的有钱人南霸天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
自从上万群众冲击了南霸天的旧府之后,南霸天就好象失了踪,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重九让王进安排人日夜潜伏在那旧府里,始终没有发现,在新府那边重九也安排人在监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其余的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没有见到南霸天的影子。
中午县衙里正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人跑来报告:“南霸天新府那边有事发生了!”
“什么事?”
“好象是南霸天死了,他们在办丧事!”
“死了?”重九一下子站了起来,最直接的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继续监视,有事立即报告!”
“是!”两个身穿便衣的衙役悄悄潜了下去,这两人是所有衙役中最擅长跟踪隐蔽的。
他们两个曾经常年以打猎为生,练就了一身跟踪隐蔽的本领。
南头城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令有钱人纠结,一边是县衙的喜事,一边是南霸天的丧事,哪一边不去都不妥。
重九早注意到了那么些华丽的人个个面容古怪,欲言又止,重九端着酒杯(实际上里面盛的是清水,高官们都会这一招)大声道:“今天是我县木雕行会会长蔡狼先生大喜的日子,也是县衙的喜事,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开怀畅饮,不要拘束,啊!这个做人就得潇潇洒洒走一会,人生能结几次婚啊?不就这么一次嘛。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脸色都好难看啊,来,笑一笑!”
“呃……呃……”一个个笑的比哭还难看。
南霸天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现在站在这里以后几乎一定会遭到南家疯狂的报复。
可这个时候,这一头怎么离的得开呢?
听说世上有一种法术叫作分身法,一个人可以变成两个人,每个人都恨不得学会这分身法。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提了出来:“大人,对不起,在下的老娘突然病了,我得赶紧回去。”
这一有人起头,别的人也忍不住了:“大人,我爷爷脑溢血就要不行了。”
“大人,我忽然忘了今天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周年坟。”
“大人……我……我拉肚子,离开一下,离开一下。”
“大人……大人……不好了,我被屁憋坏了。”
“滚你的蛋!”重九一脚踢在那人屁股上将他踢了出去。
“哗啦啦,”一屋子的人登时少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也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重九暗笑:南霸天这一招够厉害,这是逼着这些人站队,也是要给我重九个下马威!
哼!这也好,这正好看出哪些人是忠于你南霸天的,哪些人是忠于县衙的。
重九看出来了,终于自己的有钱人还占不到四分之一,但那些底层民众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支持自己的,因为他们仍然在广场上欢快的跳着、舞着、唱着,而且越唱越有劲,越敲越大声,好象在与那边的丧事较劲一般。
令重九惊奇的是不一会儿一些有钱人又跑了回来:“啊,大人,我娘的病忽然好了!”
“啊,大人,你爷爷的脑溢血原来是假的,虚惊一场!”
“啊,大人,我放完屁回来了!”
……
又过不多时,这些人又叫了起来:“啊,大人,我娘又病了。”
“啊,大人,我爷爷癫痫发作了,我得回家看看。”
“啊,大人,我……我要拉屎!”
“滚你的蛋,走了就不要回来,墙头草!”重九狠狠的将他们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