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万通交涉!”
后来的几天,雪玉凤一直穿梭于刑部、锦衣卫以及大理寺、都察院等她所有能够求助到地方。
这事就连管正都没有办法:“事情既然是这样,我也帮不了多少忙了,说起来,还是他自己的错,他若是不让盒子进水,如何会有这事?”
“他不知道啊,不是有句话叫作不知者无罪吗?”
“那也得分什么事,他难道不会事先去仔细了解了解嘛?总而言之,是他太粗心大意了!”
“可是,礼部要求那么急,他哪有时间?”
“我也不用跟你说了,你说了没用,我说了也没用,要知道这是关系到贵妃娘娘生死的大事,我最多能帮你去向皇上求情!唉,其余的听天由命吧!”
这一群人又聚集在都老爷家的南屋中,议论纷纷。
都老爷子观点:“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帮我儿子打赢这场官司!”
都老妇人观点:“咳咳,我一年吃斋念佛,也要保估我儿子出来!”
大师兄观点:“哼,这么费事干嘛?冲进去救人就是,上次人少都差一点成功,这次人多一定会成功!”
侯灵杰:不在!
胖子观点:“我听大师兄的!”
水艳秋观点:“我同意大师兄,大不了一死!”
水清音、水清柔观点:“我们听大姐的!”
雪玉凤望着这些人:“……”
深感无力!
他们的主意没有一个行的通。
就在这时,侯灵杰急急的跑了进来,显然是情势危急,连锦衣卫的制服都没换:“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我在锦衣卫打听到,皇上已经下了旨,今日午时在西市斩首示众!”
侯灵杰一急之下,连名字都漏了,众人齐问:“你说的是谁啊?”
侯灵杰眼一瞪,大吼一声:“还能有谁啊?小九呗!”
众人一听登时大乱,都老爷子一下子晕了过去,都老妇人嚎啕大哭“我的儿哪”,大师兄拨步要走。
雪玉凤从怀里一块金色的怀表,打开盖看了看时间。
这金色的怀表是佛朗机人西芒送给重九的,重九又送给了雪玉凤当作定情信物。
雪玉凤身为捕快,极重时间,因此十分喜爱,一直贴身藏着,从不轻易示人。
此时离正午时刻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再去召集大队人马也来不及了,况且雪玉凤并没有以顺天府的力量解决此事的打算,像上次一样直锦衣卫直接冲突,与反叛没什么区别了。
再说,客观说,重九确实有责任。
雪玉凤想了一大圈,最后觉的还就真的只有大师兄的这一个办法。
她在此之前已经多次向万通要求将重九移到刑部关押,万通却一直没有同意。
这次若再去求他,或是吵闹,看起来都不会有什么效果,要是真如侯灵杰所说,万通已经圣旨在手,那就更难办了。
侯灵杰来报了信,立即道:“我得赶紧回去,这一次锦衣卫大点兵,很容易被人发觉的。我会在里面便宜行事,若是你们到时候动手,我就当内应!”
说完,便急急走了。
这一天重九又在舒舒服服的泡着澡,自从挪到这厢房以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旁边还有漂亮妹妹陪着,简直过的是天堂里的生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离开这五间厢房,连小便也不例外。
一般人困在屋子里会感到烦闷,这个对重九来说却不是问题,来服侍的少女皆精通琴棋书画,重九最喜欢的万饼条也有人会,于是不是玩万饼条,就是玩围棋,再不重九还指导她们做了扑克,玩扑克牌。
这些少女都很聪明,学过之后,便打的像模像样不比重九这个老师差了。
重九整天乐的哈哈笑,万通不时过来巡察见了皆用一句话形容他:“乐不思蜀的极品!”
当然,重九最爱的还是洗澡,被那一双双柔嫩温暖的小手按摩在身上,那种滋味就像是大夏天里吃了一根冰激凌,爽!
忽然一对美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大人,请用餐!”
重九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离中午还有一截呢,不由纳闷:“现在吃的什么饭呀?”
“送行饭!”万通按刀大步而入,身后跟着四个衣裳鲜明的锦衣卫。
“铿铿锵锵”声中,一队队衣甲鲜明的锦衣卫从洞开的大门中分为两列涌出,如同不断的河流,好半天涌之不尽。
一面面高举的黑红两色牌子,上面写着“肃静”“威武”“回避”“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大汉将军”“北镇抚司”等等。
步兵后面是骑兵,一对对高头大马并列缓缓而行,马上个个精神抖擞,俊秀硬朗,胁下挎着长长弯曲的绣春刀。
宛如河流的队伍中央押着一辆木笼囚车,囚车上缠着重重叠叠的碗口粗的锁链,几乎将里面的人遮了个严密,只露着顶端的一篷黑发。
从锦衣卫到西市不过二十几里的路程,锦衣卫每天都杀人无数,却从来没有一次使用如此大的阵仗,路边的人纷纷猜测囚车里关着的何种人物,竟然让锦衣卫如此行师动众,就算是尚书、侍郎也没有受到过如此优待!
待到听说只是广州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时,路人们皆好奇的了不得,人人纷纷猜测,这广州知府到底有什么能耐,令锦衣卫摆如此阵仗?
有的说:“这广州知府准是行刺皇上被逮住了,要不锦衣卫不能这么行师动众!”
“行刺皇上,就需要摆这么大阵势吗?十年前行刺皇上的那个江洋大盗叫什么柳一刀来着,还不是被十几个人拖着一刀砍了了事?”
“那就肯定是偷了万阁老家的东西,万阁老是指挥使他大哥,他弟弟当然得摆足样子!”
“切,偷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锦衣卫出动?看看,这足足有五六千人哪,从锦衣卫排都可以排到西市了。”
“那要不是强那个了指挥使的小妾?听说指挥使大人新近纳的八大胡同的小妾那是相当的风骚!”
“嘿,你是说桃红那个骚娘们吧!那娘们骚的还用用强,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上。”
“这么说,你老兄上过?”
“当然,老哥我还没拿钱哪,那个桃红反倒说我表现好,赏了我一百个铜板!”
“锦衣卫大哥,快来呀,这里有人上过……”
“唔唔……”
忽然间,地上的锦衣卫不少拨身而起,跃到了房顶之上,在房顶上每隔十丈便立一人,张弓搭箭,四处张望。
有人大声吆喝了起来:“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一率避开!”
“快快避开!刀枪无眼,死伤一概不负!”
又有人敲着锣喊:“广州知府都悦然丢失安南贡品,依旨斩立决!”
队伍中央一名太监骑在马背上,双手高高举着皇上的圣旨。
路旁人群“哗”的一声散开了,关门的关门,闭户的闭户,上门板的上门板。
一个戴着黑色纱巾的女子也悄悄掩去了。
当囚车到达西市之时,早有锦衣卫先锋搭起了监斩棚,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东厂、礼部各路高路坐了一排。
锦衣卫在四周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用一根碗口粗的红麻绳将群众们隔开。
那个时代,看砍头是百姓们最为热衷的娱乐活动之一,官方倒也不禁止。
说起来,明朝是相当开放的,官员们可以在朝堂上开口大骂,骂别人,骂皇上,说任何言语都不犯法,百姓们也可以到处乱看,用不着暂住证,除了皇宫和锦衣卫等少数地方不能进之外,别的都可以去逛。
像刑部、礼部、户部这样的六部常有百姓以参观为名造访,六部都设有专门的开放日,在开放日不仅不要钱,还准备了充足的茶水用以解渴。
这也是明朝最高统治机构的亲民政策之一。
否则大明王朝也不能延续二百七十六年,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有骨气的朝代,真正做到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围观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上前来,老头边摸眼泪边说:“各位乡亲,让让,让让……借一下光。”
老妇人则是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他们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看守的锦衣卫搬了个凳子给他们:“两位是都老爷子和都老妇人吧,请坐着吧……”
“啪,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了我儿子,”老妇人忽然一伸手打了那锦衣卫重重一个耳光。
旁边的锦衣卫“刷”的拉出刀来,那人却按住了,向两位老人赔笑道:“两位老人家,我们只是奉旨行事……你儿子确实是犯了罪。”
“可也罪不致死呀!”都老爷子倒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为难这些普通兵没用,只是嘟囔着。
太阳慢慢的走到了天空的当中,从上面直射下来,因为是冬季,并不热烈,却带来一片温暖。
那个捧圣旨的太监在高台上扯着大嗓门高声念着广州知府的罪状,此次行刑的监斩官万通等他念完之后,高声喝道:“验明正身!”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东厂各方都有人上前,将囚犯查验一番。
此时,囚犯已经被从囚车中拖了出来,身上绑着铁链,脖子后面插着一块长长的大牌子,低着按在地上,刽子手站在后面,拄着鬼刀头昂首四望,只等上面一声令下,便手起刀落。
验明正身的人一个个的跑上来,拿着手中的画像与真人做对比,查验无误后对着高台打个手势,若是没人异议,便都通过了。
一切都按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万通站起来高高举起了手中黄色令牌大喝一声:“时辰已到,开~~~斩!”
“斩”字刚一出口,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喝:“刀下留人!”
一个俏丽的身形自半空中如飞鸟一般飞奔而来,当前一柄明晃晃的剑,如雪样白,如冰样寒,耀眼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