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的身体在钢丝上一动不动,时间越来越长。
上官鹰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他自然深知这两人是在比拼功力,时间越长对两人损害越大,但是这从两人身手看功力皆极为深厚,自己能否拆解开,殊无把握,莫是拆解不开,三人都得受伤。
但也不能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万一这两人因自己的事死亡,那青龙帮和雪山派都不会放过自己,到时上官世家的惨祸就到了。
现在已经不是招亲不招亲的事了,而是事关上官世家的生死。
上官鹰看看四周,在座的河间知府、盐山知县、富甲、权贵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有雪山派、青龙帮的头脑也都不会插手。
至于沧州摔角李什么的武林名宿皆是老头子了,也不会替自己冒生命之险。
忽然他眼睛一瞥,看到了闭目养神的拜火老祖,这拜火老祖也是个老头了,但这个老头跟那些不一样,是绝对有真材实料的。
上官鹰赶紧上前作个揖,把原由一说,希望老祖出手,老祖眼皮抬了一下:“前几天洛阳大会已经公布我拜火教与青龙帮结成了生死之盟,我若出手,雪武扬老儿(雪山派掌门)非说我欺负他后辈不可,因此我是不会出手的。”
说完,眼皮又合上了,再也不理人。
“好吧!”上官鹰咬咬牙,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拼着自己受重伤也要把他们两个分开。
那王汉年是青龙的大儿子,听说青龙一个儿子被扣押在了天刀门,这个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非得大怒举帮拼命不可。
未等上官鹰有所动作,忽然间一声狂笑震动天地:“哈哈,哈哈,青龙帮、雪山派两个笨蛋,这个打法有什么好看?看爷爷的!”
一道紫色光芒如雷霆闪电般自下冲击而上,从僵持的两人之间冲过。
僵持了半个时辰的两人忽然被震退几步,“哇”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一人一身葛衣,一脸胡子,手提一把五尺重刀立在两人之间的绳索上,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来呀!什么号称第一大帮的狗屁青龙帮,什么号称第一大派的雪山派来呀,尽管向你爷爷来呀,爷爷一个对付你们两个,不把你们打趴下,爷爷就改姓不姓雷!”
看着他那狂妄劲,重九又问钟无霜:“这厮又是什么来头?”
“雷一鸣,外号狂刀,性格狂妄暴躁,一手雷霆霹雳刀法连天师教教主张天师、龙门派掌门白云道人都忌惮三分。为人亦正亦邪,做事全凭个人喜恶,向来独来独往。有人也叫其为雷虎子。”
青龙帮、雪山派何时曾被人这样蔑视过?
身为帮中派中的佼佼者,向来以维护本帮本派声誉为已任,王汉年、雪志锋不约而同的咬咬牙,强压下来涌上来的鲜血,各挺兵器向着这狂妄之徒攻去。
两人一出手皆是致命杀招,王汉年的银枪化成了一条银龙扑向雷一鸣胸口,雪志锋的长剑一划,一道雪刃沿着钢丝攻向雷一鸣的双脚,待雷一鸣跳起闪避,雪刃也跟着奇迹般的一跃,从下往上向雷一鸣切去。
王汉年、雪志锋虽属不同帮派这一出手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哈哈,就这点雕虫小技能耐我何?”雷一鸣哈哈狂笑不止,让雪刃沿着腿部滑过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一刀斩在银枪之上,硬生生的将王汉年震飞数十丈。
接着伸脚重重在钢丝上一跺,雪志锋站立之处的钢丝忽然断了,雪志锋危急之中竟能一跃而起,只可惜顶头上一面重重的大刀盖了下来,将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那雷一鸣抓住钢丝断裂的两头打了个结,竟又接了起来,站在钢丝上哈哈大笑不止,对不断流血的腿理也不理:“哈哈,哪个兔崽子还敢上来让你爷爷砍?”
看到他如此凶恶,谁还敢上场?
雷一鸣叫了好大一阵子,见无人上场,便转向上官鹰:“我说老丈人,该让我见小姐了吧?”
“请问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什么大不大,小不小的,你是我老丈人,你直接叫我小名就行,我小名叫虎子,大名叫雷一鸣,也有人叫雷虎子。今年二十五岁,一直未娶妻,听说你闺女长得俊特地来参加这比武招亲。现在俺赢了,你闺女也该是俺的了!”
听了这大老粗的表白,上官鹰这个气呀,怎么也不能让好好一个闺女嫁给他糟蹋啊:“还有哪位英雄上场?还有哪位英雄上场?”
上官鹰一连叫了四五遍皆无人应声。
下面的人皆自忖比青龙帮和雪山派差得太远,连雪山一龙都败了,谁还能赢?
雷一鸣得意的哈哈大笑:“我说老丈人,你也不用叫了,赶紧摆喜酒是正经,俺老雷急着入洞房呢!赶紧滴!”
“呵呵,”上官鹰轻轻一笑,“即是如此,就请雷英雄与小女再比划比划吧,如果能胜了小女,立即可以订亲,输了的话就请英雄走路吧!”
“哈哈,小姐的表现俺早看半天了,不是俺对手,比不比都一个屌样!”
“是吗?”上官鹰胸有成竹的一笑,“刚才那位并不是真正的小女上官飞飞,而是小女的婢女,是一直陪小女练习的陪练。老夫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考验大家,请大家不要介意。只有通过婢女这一关,才能得到与小女真正的交手机会。小女虽然皇亲国戚,也是大家闺秀,岂能随便在人面前露面?大伙说是不是?”
“这个上官老儿,真不的道,还玩这么一手?”下面的重九大是不忿。
而那些民众听到又有热闹可看,皆大呼:“是!”
钟无霜叹口气:“这场比武招亲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哼,”火红莲倚着重九不甘示弱的叫道,“这还早着呢!”
听了她这话,重九忽然心念一动:“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吧!”
“好啊,快讲,我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
“不是故事是笑话。以前啊,我们家乡做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包子,那包子有多么大呢?村长叫了全村一千多人一起来吃,全村人吃了半个月,才吃出一块石碑来,你猜上面写着什么?”
钟无霜一笑,抢先答道:“写着,还早呢?”
“差不多,就这意思,上面写的是‘离馅还有十里’!”
“哈哈,天下哪有这样的大包子?”火红莲想像着包子的个头笑的前仰后合。
重九也笑,瞅瞅钟无霜再看看火红莲,意味深长的说道:“眼前不就有两个吗?”
“好啊,你敢说我们是包子!”二女同时反应了过来,一齐上去扑打他。
重九招架不住,赶紧改口:“好,好,你们不是包子,我是包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唉”,重九垂头丧气的叹口气,“都怪我长个包子样,难怪狗跟着!”
二女一楞,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好啊,你敢说我们是狗!”
这一次扑打的更加厉害了。
“快看,真正的上官小姐出来了!”四周民众尽皆欢呼起来。
重九抬着头,凝尽目力看到钢丝那头一个杏黄色的身影,袅袅娜娜而来,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面容,只看到黑发如瀑直垂到腰间,脸上并没有蒙什么面纱。
从感觉上这少女与那幽灵般的副门主有些像,但副门主偏重于阴冷,而她只是柔弱。
柔柔弱弱、轻若烟尘是重九此刻形容她最贴切的词语。
她轻轻的走到雷一鸣面前,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而刚才狂妄叫嚣的雷一鸣忽然间呆了,如石像一般,口水却如瀑布样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高空风大,风斜斜吹起小官飞飞如瀑青丝,下面的重九也看呆了。
钟无霜在重九耳边轻轻一叹:“如此尤物我见犹怜!”
“呸,分明是个小妖精!”火红莲狠狠瞪了钟无霜一眼,两人的目光顿时又天雷勾地火起来。
忽然间,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揪住了重九一只耳朵:“你往哪看?口水都流出来了!”
“晕了,晕了……”钢丝上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雷一鸣一头栽了下来。
下面的渔网赶紧去兜住了他。
“嗨吆,嗨吆,嗨吆……”一队年轻的青衣家丁喊着号子,扛过来一根数截木头接在一起的木棍。
一面开道锣在猛敲:“闪开,闪开……都闪开……我家公子要招亲啦。”
这一大队家丁冲的人群纷纷躲闪。
“这是谁家的狗没关严跑出来了?”被冲撞的东倒西歪的重九轻蔑的骂道,忽然一侧脸看到钟无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万公子。
万公子正在向着钟无霜用力挥手,还做着无声的口型。
“喂,你相好的要参加招亲了,你还不去阻止他?”重九悄悄的用手肘捅了捅钟无霜。
“咦?这花衣服的草包是她相好的?好呀好呀,”火红莲却高兴的跳了起来,“你自己有相好的,干嘛还来抢我相公,快找你相好的去吧,你这只骚狐狸。”
钟无霜脸色一寒,即心伤又难过,第一次没有辩驳,扭头就走。
重九赶紧要去追,却被火红莲一把拉住了:“让她走,三心二意的骚狐狸!”
重九一挣没挣动,钟无霜已经在人群中三钻两钻的不见了人影,重九回过头来一脸怒气的吼道:“你懂不懂的尊重别人?”
火红莲还是第一次见重九发这么大的火,眼中的泪刷的下来了,却倔强的叫道:“她本来就是三心二意的骚狐狸吗?我哪里说错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最多我再让你多亲一下嘛?”
真让你气死了!
重九被她的话弄的哭笑不得,颤抖的手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你以后收敛点。”
火红莲“扑哧”一下子又笑了,一下子亲密的挽住了重九的手臂,亲热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是不会打我的。人家还不是怕失去你嘛。她长的比我白,那里也比我的大,还会发碧血神针,懂的又多,还能帮上你的忙,万一有一天你看上她,不要我了怎么办?”
原来这霸王龙妹妹心里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重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不由的亲密的摸了她的小鼻子一下:“你用不着这么看不起自己,其实你也有很多优点啊!比如,做事果断泼辣,敢爱敢恨,心里有什么说什么,而且从来不使阴谋诡计,光这一点你就胜过世上的大多数人啦。还有,你虽然不是很白,但你的有种特殊的气质,是别的任何人都不具有的,或许连你自己都没觉查的到,真正能够感觉到这种气质的人便会被它深深吸引……”
“还有……我还有哪些优点,说,多多的说,我喜欢听,”火红莲眯着脸陶醉的望着重九,一脸的崇拜。
“嘿呀,咿尔呀,嘿唉嘿唉咿尔呀……”家丁们喊着号子将木杆竖了起来,竟与那系钢丝的杆子齐平,万公子一只手抱着木杆,另一只手摇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指挥着,“往东,往东一点,不对,反了,反了,是西,往西一点……”
万公子骑着木杆靠近了上官飞飞。
下面民众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笑的合不拢嘴了,只觉的平生所看的热闹绝对以此次为最。
“上啊,你们这群饭桶!”万公子挥着宝剑向上官飞飞劈去。
上官飞飞的身子如轻燕般飞起,绕着他的木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静静的立着,因为速度太快,就仿佛她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咔嚓”万公子屁股下的木杆忽然一响,一下子折了。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会事这是?”在万公子的大叫声中,他手舞足蹈的坠了下来。
“哈……”下面早笑成了一片,有人在大叫,“哎哟,哎哟,我咬着舌头了。”
笑声中,一道白色身影冉冉升起立在了钢丝上:“在下青龙帮副帮主白万顺见过上官姑娘!”
见到他上台,胡麻子和重九皆是一凛,留神观看。
上官飞飞只微一点头,并不答话,也不出手。
白万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见上官飞飞连头也不再点,场面有些尴尬,只得叫声“小心”,将那柄乌剑祭了出来。
看到这里,重九心中登时雪亮,劫镖那晚的两个黑衣人原来一个是白副帮主,一个竟是青龙的儿子猛龙堂堂主王汉年。
他们两人为何会为了这么点镖银干起来?
难不成白万顺与青龙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生死相搏的程度?
重九思考了一会儿,一抬头,台上已经斗的相当激烈。
白万顺站在当地不动,一柄乌剑化成了一道乌光围绕着上官飞飞上下翻飞,上官飞飞则如穿花蝴蝶般的绕着钢丝上下翻飞,她手中舞着两团白光不断的将逼近身的乌光挡开。
白万顺不利的地方在于钢丝工夫不行,立在当地难以在晃来晃去的钢丝上移动,而上官飞飞的钢丝工夫了得,但对战却逊了白万顺一头,因此局面成了僵持。
以重九的眼光,两人又有的斗了。
忽然“咔咔咔”三声响,上官飞飞连续三招皆斩在了钢丝之上,一条钢丝登时断了两截,两边耷拉下来,两人同时向地面落去。
在下落过程,白万顺仍未放弃攻击,仍然指挥乌剑不断袭击上官飞飞,上官飞飞只能尽力抵挡。
这个时候比拼的便是耐力,若在落地之前,白万顺将上官飞飞击败,那么他便可以再想法回到杆上去,便赢了。
若不能击败上官飞飞,便只得收剑先求自保。
“叮叮当当”一阵响,在离地不到一丈的地方,白万顺再也支持不下去,只的一指乌剑,乌剑插在脚下的地上,脚尖一点乌剑再次升起。
而上官飞飞在他撤剑的一瞬间,便一挥手甩出了左手的武器,那是一支梅花钩,梅花钩钩住了系钢丝的木杆,上官飞飞一拉人便升了回去,脚尖并未着地,但论这一点,白万顺已经输了。
升上去的上官飞飞再将右手的梅花钩甩出,钩在小山的木杆上,两钩之间拉着一根天蚕丝,她便落在透明的天蚕丝上,如凌波仙子一般,一起一伏。
“仙女下凡啊!”不少人看不到透明的天蚕丝,真以为仙女下凡,不少老人都跪了下去。
有年少想拉他们起来,还被他们一顿训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以为老子眼花了?恩?老子唯一的眼花就是生了你!你给我跪下,不得对仙姑无礼!”
“快跪下,你这个畜牲!”
那个年代“百行孝为先”,不少年轻人迫于无奈,只得哭笑不得的跟着跪下了。
白万顺抱在系钢丝的木杆上,看到上官飞飞樱唇微张,似要开口,急忙先叫一声:“上官姑娘,好功夫,再接我这一招!”
手一指,一道乌光向着手无寸铁的上官飞飞刺去。
下面的胡麻子:“卑鄙!”
旁边的重九:“无耻!”
两人合声:“卑鄙无耻!”
胖子加了一句:“下流!”
上官飞飞两只梅花钩都做了架线的桥墩,手无寸铁登处险境,白万顺一剑紧似一剑步步进逼,眼见上官飞飞不敌。
下面忽然有人拖着长腔大喊:“白~帮~主,祸事啦!”
大声叫喊的正是想帮这上官飞飞的重九。
白万顺闻声向这边望来,手下不由的一缓,这一缓已经给了上官飞飞机会。
上官飞飞乘乌剑离开,手一招,两只梅花钩飞回了她手上,一下子甩出,梅花钩带着天蚕丝在抱着木杆的白万顺身边绕的几绕,将他绑在了木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