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鲨领着人将银子往外运,对此重九早有准备,背囊里准备了两条麻袋和三条布袋,另外分不到布袋的三个人就先帮别人抬,等出去再让蔡狼派大批人进来搬。
看着虎鲨他们八个抬着银子慢慢向外走去,重九还没忘了上前拍拍北条早云的肩膀,指指银山,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便用汉语说:“这些银子有你的一份,上去后再分!”
北条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的点了点头。
下面重九、齐远山、钟无霜三人商量下一步的行程,以钟无霜的想法既然得了这么多的银子,应当先稳下来,将这些银子安顿好再说,反正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也不怕南霸天跑了。
而齐远山一边运功将身上几颗铁砂子挤出来,一边满怀豪情的道:“做事就要做到底,打进去活捉南霸天,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重九也同意齐远山的观点,这老狐狸实在太狡猾,费了多大的劲才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踪迹,重九可不想前功尽弃。
既然知县大人和主薄意见一致,钟无霜也不好再说什么,四人便找到下一条通道,继续前行。
至于这银山的事,想来虎鲨和蔡狼会处理。
蔡狼和虎鲨一个是新安帮的老大,一个是潮州帮的龙头,两人向来不合,这也是令重九放心的一点,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串通一气,将银子给拐跑了。
要是那样,岂不是知县和主薄成了下苦力干活的,而他们两个成了坐享其成的了?
这里的通道曲曲折折,带有一定的弯度,并不是横平竖直的。
北条走在最前面,左面是齐远山,右面是钟无霜,最后是重九,他们三个对北条有戒心,不敢让他走在最后,若是将后背卖给他,万一这北条从背后出刀,恐怕谁也活不了。
北条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主动走在了最前面,武功最差的重九自然走在最后,受到三人保护,用他自己大言不惭的话叫作:“我是弓箭手哎,弓箭手当然应该排在最后!”
再转过一个弯,通过一个空空的石室,眼前忽然又开朗起来,不能说是开朗,准确说是换了一幅影像,面前是一片树,这树很奇怪,长着梧桐样的大叶子,却是灌木的形状,那些大梧桐叶银光闪闪,耀眼生花,树无规则的排列着,中间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
“树是假的!”钟无霜的话道出了每个人的心声,“这可能是一种阵法!”
“阵法?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山月牙阵,四门兜底阵,五虎攒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这是哪一种?”
“你都懂?”齐远山和钟无霜皆惊奇问道。
“呵呵,听评书听多了,就记住了,当不得准,当不得准!”重九骚骚一笑,翻个白眼。
咦?我怎么会做这个动作?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从各自的眼神中都看出,这里边并没有人懂的阵法。
这阵法都是用于军事战阵中的,这四个人两个书生,一个流寇,一个妓女,哪懂这个啊?
重九眼珠转了转,忽然道:“我有办法!”
他打开背囊,迅速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结实的细绳,这细绳很光滑,不是麻的,而是丝的:“用绳子把我们四个连在一起,这样就弄不丢了!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就算阵法发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然后他又拿出个罗盘:“谁会用这个?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定能出去!”
齐远山没接,倒是钟无霜和北条伸了手,北条很快缩回去了,钟无霜则接住罗盘,调弄着。
这个罗盘并不是风水大师用的那种,只起到指南针的作用,这罗盘将圆周分为二十四份,每一分十五度,算得上比较精细了。
四人将丝绳缠在手臂上,进入了小径,钟无霜在前报着方向:“现在是向正南!”
“忽”,地面上一阵白烟腾起,那些灌木树忽然间围着四个急速旋转起来,四人立定脚步动也不敢动。
白烟散尽,四人的眼前忽然间出现了无数的小径,一条叠着一条,重重叠叠,反反复复,那些树木望去也在微微晃动,尽是重影。
面对这么多的路,四人皆问:“走哪一条?”
三人用的是中文,一人用的是日语,话一出口,重九不由的哈哈大笑,另外三人也莞尔不禁。
其余三人闭了嘴,还是重九开了口:“随便吧,只要朝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
钟无霜举步踏上一条小径,忽然“嘶”的一声被划了一下,手背上被划出一道血口,这还是她收手快,否则口子还要大,原来旁边的那些梧桐大叶子都是钢铁制成,边沿锋利无比,不小心碰上了便是一道大口子。
而这小径望去重重叠叠,模模糊糊,很难不踩错。
四人走出十几步衣服便被划的一条条的,身上添了不少小口子,虽不致命,虱子多了也能死人。
“南偏东三十,南偏西十五,南偏东六十……”钟无霜不断的报着罗盘上的方位。
再走一会儿,重九忽然停了下来,沮丧的道:“不用走了,我们又回原点了!”
“不错,罗盘整整转了一圈,”齐远山数学水平似乎提高了不少。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阵里?”
“先休息休息再说!”
重九坐了下来,打开背囊,取出干粮和咸菜并拿出刀伤药。
众人这坐下来一检视,才发现自己身上小细伤口之多简直超出了想象。
男子还不觉的有什么,钟无霜一想到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疤痕,不由的闷闷不乐起来。
面对着这可怕的阵法,四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默默的吃着饭,重九更担心这些叶子有剧毒,说不定现在四人已经中毒了。
四个人都默默不语,谁都没有说话,三个男人在吃东西,无霜只顾擦药,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三个大男人就在眼前,有些敏感的地方不能去擦更令无霜郁闷。
三个大男人都一口一口的嚼,看不见敌人便将力气都用在了对付这干硬的馒头上(东莞馒头很少见,但重九喜欢吃,火头僧便做了不少),好象在比赛谁吃的更慢一样,吃的再慢这饭菜也总有吃完的时候。
啃完干馒头,重九干脆闭上了眼,准备小睡一沉,齐远山则站起来不断的活动着手脚,北条在一旁盘膝打座。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在这阵中,四周景物全都一样,就是那些长着大梧桐叶子的灌木,一开始看,感到很新鲜,见多了便感到厌烦。
现在在他们眼中,渐渐的不再是一棵棵的树,而是一个个执着杀人刀的杀手。
齐远山恨不得扑出去,与他搏斗一番,生就生,死就死,也好过在这里边等死。
齐远山即讨厌这倭人,又看不惯无霜在那边精心的护理自己的肌肤,这命都没了,还管那些小伤口干什么?
无霜却不这样想,即使是死,也要漂漂亮亮的死。
齐远山对重九不是理解,感到这人太怪,不是个正常人,处在这种环境之中还能睡的着,你听,“呼呼”的,还打起了呼噜,真是个怪物!
忽听怪物在说话:“好奇怪的味道,你们闻到没有?”
“没有!”
“啊?会不会是毒气?”北条爆了一句日语,站了起来。
“撤,快撤!”齐远山也急了,不过这阵进来容易出去却难,四面八方全是一样的景色,连哪里是退路都分不清,幸好有个罗盘在手,但罗盘上显示的撤退的方向正有一排灌木在挡着。
重九忽然睁开了眼:“不能撤,冲过去,跟我来!”
重九又从背囊中拿出四条毛巾,给了四人:“蒙上口鼻,拉着我走!”
重九自己却又拿出一条毛巾,连眼睛也给蒙上了。
“你……你干嘛?”无霜纳闷的问。
“别多问,山人自有妙计,尽量凭句呼吸,我马上带你们冲过去!”
说完,重九抢在最前方,看也不看,抬腿迈出,那里正有一株灌木,奇怪的是重九落下脚去,却没有丝毫阻碍。
三人看的惊奇不已,但依然听话的一个拉着一个,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紧跟他身后。
无霜拉着重九,远山拉着无霜,北条拉着远山。
重九在前面虽然蒙着眼,却行走极快,一阵白烟慢慢的迷漫了过来,三人都赶紧屏住了呼吸。
重九走的更加快了,左扭右转,毫无规律可言,快速奔出三十几步后,前面忽然间没有了灌木,而是一个大厅,就连那些白烟也都落在了身后。
大厅里面是一个六尺高的台子,台子上坐了一人,正是南霸天。
“咦?你们居然破了我的奇门遁甲?”
重九摘下蒙面的毛巾,笑道:“这有什么稀奇?”
“你是怎么破的?”
“简单的很,你这奇门遁甲再厉害也是针对人设计的,主要是迷幻人的眼睛,而若是一只狗呢?狗更多的时候依靠的是鼻子,你放的那些毒烟恰好帮助了我,浓度大的地方没有树,浓度小的地方有树,虽然这点差异,普通人闻不出来,但我恰好有一只狗鼻子!南霸天,你作恶多般,老天都不饶你,你快自杀吧,我给你留个全尸。对了,自杀前先把所有的珍宝交出来。我送给你的,一样不少的给我拿回来!”
说着,重九竟然跳着脚唱了起来:“喜刷刷喜刷刷喜刷刷喜刷刷,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几句歌没唱远,重九忽然间身子一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无霜赶紧拉起他,只见重九眼睛无力的睁着:“我吸了些气,中毒了……”
“哈哈,”南霸天站起来大笑,“你以为你赢了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
“死到临头,还说大话,”齐远山一步跨上台去,一刀向南霸天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