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许久,眼看自己迟迟不能杀死这个人类,孟张氏终于怒了。
它猛地伸出一只鬼爪,一把抓住砸下的白骨罂锤,不顾手掌滋滋作响、直冒青烟,面相狰狞地挥起另一只手,往钟离白胸膛掏去。
女鬼急了!
钟离白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熔金离火术!
调动体内真气,钟离白猛地鼓起嘴巴,一口喷出。
呼哧!
熊熊烈焰瞬间将孟张氏整个包裹进去。
“什么东西!”
孟张氏猝不及防之下大惊,抽身暴退,惊疑不定地望向钟离白。
“……”
钟离白更懵。
刚才那一口熔金离火,明明烧到了孟张氏,对方别说受伤,连身上那一袭血色红裙都未曾损毁分毫。
知道熔金离火是熔金真火的阉割版,但这阉割得也太彻底了吧!
青皮古书关于重明鸟的描述是,“一身尾羽附着熔金真火,焚山煮海,尤其克制幽冥鬼物”。
他以为熔金离火脱胎于熔金真火,怎么说也该带点克制鬼物的特性,结果却是想多了!
孟张氏等了片刻,确定这个人类刚才那一下只是虚张声势,不禁暴怒,觉得自己被耍了,厉啸一声又扑上来。
钟离白只好举起白骨罂锤迎战,心中暗暗叫糟。
打了半天,表面上谁也奈何不了谁,实际上局势对他十分不利。
孟张氏越打越勇,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却不行,体力已消耗过半,再打下去,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数个念头闪过,钟离白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他一棒砸出,身体略微侧过去,遮住孟张氏视线,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城隍令。
“给我中!”
城隍令被他当作暗器扔出,距离太近,孟张氏来不及闪躲,一下被拍中脑门。
“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惨叫响起,城隍令金光大作,宛若有千钧之重,压着孟张氏仰面倒下,轰隆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钟离白心中一喜,居然有用!
趁它病,要它命。
他再次掏出一面赤红小幡,拿在手中,对准被城隍令压在下面、不住挣扎的孟张氏用力摇动。
“什么东西!不,不要……!!”
孟张氏惊恐大叫,竭力抗衡从落魄招魂幡中传来的吸力。
然而她的躯体本就被城隍令金光不断消磨着,逐渐变得虚幻,没抵抗多久,便化作一道黑烟,吸入落魄招魂幡中。
钟离白急忙停手,将幡一卷,生怕孟张氏再跑出来。
等了片刻,落魄招魂幡毫无动静,他这才长长松一口气,抬手抹了把冷汗。
将落魄招魂幡收入怀中,钟离白走过去捡起金光收敛的城隍令,令牌上带着些许温热,似乎是刚才镇压孟张氏导致的。
好宝贝啊。
若不是此物,今晚他和孟张氏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本来当作压箱底杀器的熔金离火,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派不上用场,差点把他害惨了。
经过这一战,钟离白再次体会到自己手段匮乏的缺陷。
不过,好在此次捉住了孟张氏,等落魄招魂幡将其驯服,他以后手下就多出一员鬼将,弥补了些许不足。
而且,一直以来在他心头缠绕不去的阴影也消失了。
不用再担心某个女鬼突然冒出来索命的感觉真好!
回到牛家村,村子里虽然黑灯瞎火,寂静无声,钟离白却能感觉到一道道视线从各处投过来,畏畏缩缩地随着他移动。
吱呀。
村长家的院门打开,老村长拎着一把菜刀,颤声问:“大……大人?”
钟离白沉声道:“是我,不用怕,害人的女鬼已经被我铲除了。”
老村长当啷扔掉菜刀,扑通跪下,直呼:“大人神武!多谢大人为民除害!”
牛家村一下热闹起来,各家各户纷纷点起烛火,奔走相告,庆贺压在村民们心头的一块大石被镇妖司大人粉碎。
钟离白嘴角含笑,却也相当疲惫,在村长专门为他腾出来的一间房中,和衣而睡。
这一觉,无比安稳踏实。
……
……
第二天,由于起得太晚,返回白塘镇时,已是正午。
钟离白先回家看了一趟,吃过午饭,上街买了些果子点心,往周家走去。
孟张氏的威胁解决了,恢复与周清菡的婚事却依然留在他的日程里。
人嘛,除非心理有点问题,不然这一辈子肯定要结婚生子的。
结婚,当然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钟离白觉得自己就挺喜欢周清菡的。
长得漂亮,又是个痴情种子,经历过家道中落,性格自不必说带有几分坚韧,几日相处下来,也能明显感觉出是个善良之人。
这种好姑娘,错过了哪里去找?
前世单身十八年,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这辈子钟离白可不想再打光棍了。
什么斩妖除魔、护佑太平,并非他所愿。
娶个娇妻,衣食富足,不被人欺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来到周家,周母正坐在院子里编草鞋,周朗在院子一角演练《绝风刀》。
经过几日习练,周朗现在一套刀术已经像模像样,身上也多了几分凌厉气息。
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可以对付一些刚诞生的小鬼。
见到钟离白进来,周母只抬头瞥了一眼,就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忙她的活计。
周朗收了刀术,走过来边擦汗边笑道:“钟兄弟,这几天都不见你人影,听说你去牛家村抓鬼了,事情如何?”
“已经解决,是个数日不见的老朋友,我和李大人之前都被它搞得焦头烂额,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周朗举起腰刀,凝视刀身,感慨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你们一起降妖除魔。”
钟离白还没开口,周母已冷笑着在一旁道:“不指望你做恁大事,能小心点,不让周家绝后就谢天谢地了。”
钟离白、周朗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无奈苦笑。
“对了,你是来找清菡的吧?她去河边浆洗衣服了。”
钟离白将东西塞到他怀中,“那我去帮帮她,河边地滑,可别掉下去。”
他转身离开周家,周母的声音隔着土墙飘过来:
“没见过你这样当哥哥的,上赶着把自己妹妹送人!”
“钟兄弟怎么了?我看这白塘镇,也就只有他配娶清菡。”
“哟,也不知人家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怎么,不向着自己老娘,反而净帮一个外人说话!”
“我这是就事论事!清菡也到嫁人的年纪了,除了钟兄弟,你还能把她嫁给谁?”
“哼,反正不能嫁到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