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秦政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说实话，这案子给他审他都不敢审。
就算是杀了冯扬，周卧也不会复活。
与其把人带回去，无法跟周之刃交代，倒不如把什么都推到程云行身上去，至少自己还能明哲保身。
想到此处，秦政只能尴尬道：“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已经把冯扬抓起来了，周公子怎么会惨死？程大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把人带回去吧。”
程县令冷笑一声：“没种，走吧！”
很快，他便和衙役拉着冯扬离开了周府，而秦政实在是太惊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也先带着人灰溜溜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周家的人，冯家的人和孙家的人。
“少爷啊！”
管家扑到周卧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看得出，他还是有几分真伤心的，毕竟周卧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甚至包括周家的下人，都没几个人露出同情的目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只是，冯扬当众杀人，凶多吉少了。
“哎，冯叔叔！”
忽然，孙柠上前一步，利落搀扶住了即将要倒地的冯老爷子。
王管家满脸是泪：“老爷，你可要挺住啊，少爷出了事，你就是顶梁柱，少爷还等着你去救他呢。”
闻言众人只是面面相觑。
当众杀人，这么多证人，恐怕这次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相国府。
陈颜玉呆呆坐在桌前，目光只冷冷落在地上一只爬来爬去的蚂蚁身上。
她觉得，自己甚至不如那只蚂蚁。
至少那只蚂蚁可以想爬去哪里就爬去哪里，自己却像是被画在画里面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幅画。
别人想把她摆在哪儿，她就要在那待一辈子。
这样活着，有什么趣味呢？
一旁的周立却是满脸兴奋，即便他知道陈颜玉并不情愿嫁给他，可那又何妨？
他要的只是她的人！
再说了，把人娶回家，夜夜笙歌，再逼她给自己生三个五个的儿子，就不信她还能想着别的男人。
就在他幻想着以后叫冯扬来府上做客，让冯扬看着他和陈颜玉举案齐眉恩爱无比，而冯扬只能吞吐苦酒的时候，周府的管家忽然冲了进来。
“老爷，少爷，出事了，你们快回府吧！”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着，声音嘶哑。
“大少爷被杀了，他被冯扬给亲手杀死在了院子里！”
轰！
这两句话，说是平地炸雷也不为过。
整个大堂的所有人，齐刷刷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怀疑着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杀了谁？”
管家哭着重复：“是冯扬，他杀了大少爷！”
周之刃猛然向后倒退一步，接着，滔天的怒火从胸腔之中喷涌而出，汇聚到双眼中，全都变成了猩红的杀气，目眦尽裂。
“好一个冯扬！他打断立儿的双腿还不算，竟然还敢杀了我儿！”
砰！
一掌拍下，身旁实木桌子立即四分五裂。
“冯扬现在何处！”
管家哭道：“被程县令给带走了。”
“好好好，又是程县令，他是当真要与我周府作对到底了！”
说完，他二话不说便朝外走去，显然是要去找程云行算账。
管家连忙跟在了身后。
周立上前两步，急声道：“爹，那我和玉儿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吗？”
但，周之刃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顾不上了，头也不回就那么走了。
大堂之中，只剩下浑身都麻了的相国和脸色惨白的陈颜玉，周立顿时尴尬起来。
大哥被杀，父亲怒走，他这个做弟弟做儿子的若是当成无事发生，继续和他们谈婚论嫁好像也不合适。
无奈之下，他只能道：“今日婚事看来只能先谈到这里了，相国大人，玉儿，周立先走一步。”
相国自然能够理解，连忙让下人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相国这才急忙招呼下人过来：“你们快去打听打听，周家和冯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道：“老爷，不用打听了，小的刚刚已经听周府的人说了，好像是周大公子掳走了冯扬的一个丫鬟，冯扬为了给那个丫鬟报仇，就杀了周大公子。”
“什么？为了一个丫鬟！荒唐！”
相国无法 理解。
即便他是个书生，且常被称为君子，但在他的眼中，丫鬟也是命贱的下人，死了便死了。
陈颜玉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道：“爹，我去大兴县县衙看看。”
“站住！你去看什么！”
相国挡在陈颜玉面前，冷声呵斥。
“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冯扬也得以命偿命，你以后是要做周家少夫人的人，你怎么能和杀死他们大公子的人扯上关系！”
陈颜玉缓缓摇头：“爹，到了这个时候，您还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冯老爷子是您的至交好友，他的儿子出事了，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看看。”
“什么至交好友，我身为相国，高高在上，他一个下九流的商人，也配跟我做好友？”
两行清泪落下，陈颜玉痛苦不堪：“爹，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若你当真那么不喜欢冯老爷子，你又何必那么珍重地保留着当初你们来往的书信？”
“爹爹！”
“你不用再说了！”
相国眉头深深皱起。
“冯扬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他现在死到临头，全是他咎由自取，就算我们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来人，送小姐回房去！”
“爹、爹……”
身后传来女儿的哭喊声，相国闭了闭眼，只能当没听到。
这世道，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当初冯雄选择弃官从商，就注定和他无法再做朋友了，否则，他会变成自己一辈子的累赘。
一切，再难回头。
另一边，周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周卧的院子，只见丫鬟和下人们已经开始忙活着挂白带，穿麻衣，而且脸上也不敢挂上笑容，每一个都死气沉沉的。
他走进房中，便见周卧的尸体已经被放进了棺材里面，盖子还没有盖上去。
“真的死了？”
直到看到尸体，他才有一种大哥死了的真实的感觉。
然而，看着死去的周卧，他的嘴角竟然扯起了一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