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延韬吼道，“我是不愿意巴结，可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龌龊。”
“你们全部都瞒着我，我如何不怀疑？我是顾家嫡次女啊，凭什么让我做妾？”顾瑾瑜尖锐哭叫道。
“够了！”顾延韬怒喝，“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家不是将门虎子吗？
你的兄弟姐妹多，不缺你这个！我们家，只要你大姐姐，别无选择。”
“我要做公主。”顾瑾瑜嘶喊，“我要做公主，我要享受天底下最尊贵的荣华富贵！”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吓呆了所有人。
顾瑾之冲上前去，死死抱住了顾瑾瑜，不让她挣扎伤害自己。
“你冷静一点，瑾瑜。”顾瑾之哭道，“父亲说得对，你不能任性妄为。皇伯母也不会答应的！”
“她若是疼爱我，她就该支持我的！”顾瑾瑜道。
“你错了。”顾延韬突然插话，声音冷酷，“她恨我们！当初，我们逼迫她，让她入宫做妃子。
她不乐意。她要嫁人。可是，她娘家已经倒了，她除了进宫，哪里都没有去；更何况她的名声毁了。
这种时候，她不想连累顾氏，就把皇后的位置留给了她妹妹——那个被贬到乡野的庶妹！
皇伯母对她，不闻不问；皇帝舅舅不宠她。她就是孤零零的女人！
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你以为她是为了争权夺利？
她是想报复！因为我们害了她！你还想让皇帝舅舅立你为太子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完了，他大步往外走。
顾瑾瑜瘫软坐在地上，顾瑾之紧紧拥着她。
楚牧之的背影消失在了暖阁门口。
太后看着这些，眼睛眯了起来，似有寒冰笼罩。
顾瑾瑜依旧嚎啕大哭。
太后终究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瑾瑜，你先跟哀家回屋。”她对顾瑾瑜道，“其他的事，稍后再议。牧之今晚在慈宁宫用膳，明日再谈吧。”
顾瑾瑜抹干净眼泪。
“太后。”她道，“我知道您想要拉拢皇上舅舅，让皇后娘娘失宠，您是为了顾家的将来。
我是您亲侄女，您对我好一点，行吗？我不想嫁给表哥。
我真的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我知晓您不喜欢他，可我喜欢他呀！
皇上舅舅也知道，他不会娶我的。可是，他不能阻止皇上舅舅娶妻纳妾。
他要是不肯，那他就是欺君罔上。他是皇子，是储君啊！您忍心逼他弑杀自己的舅舅吗？
他不想弑父。他要保护我，他会保护我的。您放心，他绝不会像他舅舅那般，残害手足兄弟。
太后娘娘，他还不到弱冠之龄。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啊，您为什么要拆散他们？”
顾瑾瑜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楚牧之的事，顾延韬是知道的。
当初楚牧之刚刚登基，就被指定为储君，他也是惊骇万分，不知朝堂暗藏玄机。
后来，楚牧之的母族败落。楚牧之身边没有亲信，他又是个病秧子。朝臣们纷纷投靠新帝。
新帝的确是仁孝之人。
他虽然有点昏庸暴躁，但对待忠心耿耿的文武重臣还算宽容。朝廷渐渐稳定下来，楚牧之也越来越得民心。
新帝登基三年之后，就册封了楚牧之为太子。
而顾瑾瑜则被安排在坤宁宫做伴读，陪着太后念佛诵经、礼佛。
她的确有点姿色，加上她的聪慧伶俐，慢慢博取了众位大臣的欢喜。
大臣们对新帝言听计从，顾延韬等人也渐渐放松警惕。
后来，楚牧之病逝了。
皇室只剩下了楚牧之的长子朱正弘，他年幼，需要辅佐父亲处理政务。
新帝登基的第二年，皇帝的长子朱正弘十四岁。
顾瑾瑜和楚牧之有婚约。
楚牧之死了，皇帝也没有另外指婚，只是赐婚顾瑾瑜与朱正弘。
顾家人很欣慰。
顾延韬和顾延韬的几个兄弟，都认同此桩姻缘。
可惜，顾瑾瑜不满意这桩婚姻。
“太后，您知道皇上舅舅的脾气，我不敢违逆他。他若是恼怒了我们，我们就完了。”顾瑾瑜苦苦哀求，“您帮帮我们吧！”
“帮帮你们？”顾延韬笑了起来，“谁帮你们？你们不帮皇家子嗣延绵，反而想着攀龙附凤，简直是丧尽天良！
瑾瑜，这件事就算了。皇上舅舅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他是一国之君，不会跟咱们计较的。”
他转身，准备出门。
太后却道：“老.二，你等等！”
顾延韬顿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她。
“瑾瑜的婚事，暂缓吧！”太后道，“既然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也不能硬来。”
“母后！”顾瑾瑜大恸，“您要抛弃我吗？难道我们家就是养条狗，它都会摇尾乞怜，我是人呐！”
太后微叹了口气。
“你是人，可皇上舅舅不喜欢你。你们俩不合适！”太后解释。
“母后，我是您生的！我是人，可我的命运不由我决定。
我喜欢谁，我不管谁是皇帝，我要嫁给他！”顾瑾瑜大声哭道，“我不怕他。我不喜欢他，不会嫁给他的！”
顾延韬沉默。
片刻，他道：“太后，瑾瑜的婚事......”
“这件事，哀家会跟你皇祖母商量。你先去忙吧。”太后打断了他的话，“至于瑾瑜的婚事，暂时搁浅。”
说罢，不等他回答，吩咐丫鬟扶顾瑾瑜回去休息。
翌日清晨，楚牧之果然来慈宁宫用膳。
他穿了青蓝色锦袍，腰间配玉带，面容温润如玉，气度雍容华贵。
他看到顾瑾瑜，脸上露出了几许淡漠，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顾瑾瑜低头吃饭。
“阿景呢？”太后问楚牧之。
“去了户部。”楚牧之笑道，“他在吏部做官，总要熟悉各种职司，才能顺利提拔。他现在是户部尚书，掌管京城财税。”
太后嗯了声，又叮嘱道：“你别亏待了他！”
“儿子怎么会亏待他？”楚牧之道，“儿子还要倚仗他。他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顾瑾瑜心里一凉，原来他是这样评价楚牧之的！
顾瑾瑜不愿意见楚牧之，就借故离席，找个借口躲了出去。
楚牧之也没有拦着，他继续吃他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