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还没歇下，见她披衣而起，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姑娘，您醒了吗？”
“嗯，我要出去一趟。”顾瑾之道，“你们照顾好自己。”
她出了屋子。
到了外院，丫鬟们追上她，问她要做什么。
顾瑾之道：“我约了朋友喝茶，你们不用担心。”
丫鬟们就放弃了。
顾瑾之往外走，迎面碰到了顾玉笙。
她站住脚步。
顾玉笙正在抄写佛经，见顾瑾之过来，停下了笔：“姐姐有何吩咐？”
“妹夫，你借一步说话。”顾瑾之道，“有些重要的事。”
她的声音凝重。
顾玉笙微讶。
顾瑾之把他拽到了无人处，低声问：“皇上是不是生病了？”
顾玉笙的笑容敛尽，眼睑垂了下去，遮挡了他眼帘中的暗芒。
他不答反问：“姐姐从哪里听说的？”
“我听说太后娘娘召见我。”顾瑾之道。
“姐姐听错了。”顾玉笙道，“太后娘娘是为了姐夫的事。皇上身子骨一向康健......”
“你骗我。”顾瑾之打断他的话，语气肯定。
顾玉笙就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明儿我要去岳丈家，姐姐跟我同行吗？”
“我不去。”顾瑾之拒绝，“我还有点事。”
顾玉笙笑道：“姐姐有何事？”
顾瑾之想了想，说：“你别管我，我去办点私事，很快就回来。”
她没提顾延韬的事。
顾玉笙却敏锐抓到了她话里的漏洞。
“你去做什么？”顾玉笙问，“京城有什么事需要你出马？姐夫出事了？”
顾瑾之笑了笑，摇摇头：“没有！我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了。”
她疾驰而去。
顾玉笙立在原地，眼底流淌着幽邃。
顾瑾之离开慈宁宫。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怎么把事情弄清楚？
如今她和顾玉笙都没有证据。
她想去求见皇上，又担心皇上已经睡下，扰了圣驾。
“要不，等到明天早上，去东西六宫打听打听。”顾瑾之自言自语，“皇上应该没那么严重。”
她慢慢走着。
不料，走到了东华门。
这边有侍卫值守，不允许闲杂人靠近。
顾瑾之站定，对守卫道：“我来拜访太后。”
守卫看了她一眼。
“奴婢去禀告。”侍卫道，“小姐稍候。”
片刻太后的贴身女官过来，把顾瑾之引入殿内。
“这位是？”张太后看着顾瑾之，似乎有印象，“是前年新封的县主，是吧？”
顾瑾之屈膝行礼：“民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记性好。
“坐吧，不必客气。”太后指了旁边的锦榻，示意顾瑾之落座。
顾瑾之依言坐下。
太后就问起她的情况：“听说你病了。”
“多谢太后娘娘挂怀。臣女已经痊愈，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顾瑾之道，“太后娘娘，今日臣女来，想跟您打听件事。”
她把白天张太后和她说的话，原话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知道是顾玉笙做的。只怕他并不知晓，所以他说他没有做过此事。”顾瑾之道。
张太后微笑着，没有插话，任由顾瑾之诉苦。
顾瑾之继续道，“顾玉笙说，皇帝最近嗜血。
他虽然不曾见过皇帝发病的样子，但他说太医都束手无策。”
张太后的笑容，终于收拢，眼睛眯了起来。
“顾瑾之，你确信皇帝最近嗜血吗？”张太后声音沉沉，带着警告。
顾瑾之心里一凛，顿时觉得背脊生凉。
张太后的表情，令她心惊胆战。
张太后的威慑力，非常强大，她一旦摆正脸色，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枝桠上，随时给猎物致命一击。
顾瑾之稳定心神，道：“太后娘娘，这些都是顾玉笙亲耳听说的，不会有假。
他是我弟弟，我不会害他的。他也不敢害我，他只想娶高氏为妻。
太后娘娘，皇上真的是病了，还请您派御医去瞧瞧。”
“胡扯！”张太后厉声道，“皇帝龙体安康，哪里需要御医？你是在咒他吗？
顾瑾之，你居心叵测，简直是胆大包天。
来人！”
顾瑾之吓了一跳。
她急切喊冤枉，“太后娘娘，我没有咒骂皇上。”
太后根本懒得搭理她，对外头的人道：“来人，把这妖女拿下！”
说罢又冲门外的宫女道：“去宣旨，褫夺这贱蹄子的封号。她是哪家的闺秀，竟敢诅咒圣驾，当诛九族！”
顾瑾之愣了愣，脸色瞬间煞白。
太后的话音一落，就有四名太监进来。
其中三个人，将顾瑾之团团围住。另一个太监飞跑而去，传旨去了。
顾瑾之脑袋嗡嗡作响。
她完全懵逼了。
太后的举止和语气，分明就是知情人。
可她不是张家的女儿吗？
顾瑾之脑海里浮动出这念头，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拉下去！”张太后道。
她的嗓音，冰冷阴沉。
顾瑾之就感觉胳膊被人架住。她挣扎了下，才回神。
她抬眸看到了张太后那双充满恨意的目光。
那眼底的恨意，似要吃了她一般。
“太后娘娘，您要杀我？”顾瑾之失声尖叫，“太后娘娘，您不能杀我啊。”
“哀家是太后娘娘，哀家有资格杀你。”张太后寒着声音，狠厉道。
她说罢，又补充道，“你爹爹谋逆。哀家不杀你，天理难容！”
“我爹爹怎么会谋逆？”顾瑾之哭了出来，“您是误会了，我爹爹他，他从来没有谋逆。”
张太后根本不相信顾瑾之。
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得跋扈嚣张，张狂不羁。
她的父亲顾延韬。在朝廷上颇受忌惮。
顾瑾之从小就不爱读书，也从来不关注政务，更加不懂政治。
张太后一点也不担心顾瑾之泄密。
故而她毫无惧色。
“你爹爸是没有造反，却让你哥哥做了国舅爷，让你二叔成了首辅......”张太后咬牙切齿。
她的语气很轻松，似在聊天，说的事不痛不痒，好似她口中的顾延韬不存在。
顾瑾之却听得毛骨悚然。
她浑身颤抖：“太后娘娘，你不能这样诬陷我爹爹。我们家是忠良之后，绝不参与党争。
太后，这种话，你千万不能乱讲。否则，谁都救不了我们家。”
张太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