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呢？”司笺凑近她，小声道。
他的脸，距离她的脖颈非常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微颤。
“你别乱动。”顾瑾之警告他。
司笺只好老实站稳脚跟。
陆清漪走得挺远了，顾瑾之才开始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
假山的石壁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浮雕，是古代的文字符号，顾瑾之都认识。
她的脑海里有画面闪过。
这些图腾、符号，似乎都与她有关系......
“你在看什么？”司笺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问道。
顾瑾之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转移话题，“你记忆力真好，我刚才看了一眼，你都记住了，还能背诵下来？”
“我小时候，爹爹教过我读书写字，所以我记性特别好。”
司笺笑着解释，然后他的表情敛了敛，压低了嗓音道，“娘娘，我怀疑我们家有内奸。”
“为何？”顾瑾之诧异，问道。
司笺的眼睛紧紧盯着顾瑾之的眼睛，道：“娘娘，你是否觉得这里很熟悉？”
“是有点熟悉。”顾瑾之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吗？”
“我也是！”司笺突然道，“娘娘，我们俩的感觉是一样的，是不是有内奸，我们都很清楚的。”
顾瑾之愣了下，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然后，司笺拉了顾瑾之往外走。
他步伐飞快。
顾瑾之猝不及防被他拽着，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瑾之问。
“找人。”司笺沉吟道，语气里满是笃定，“娘娘，我们找到内奸了。”
这个内奸就是陆清莲。
顾瑾之惊愕，道：“你确定吗？”
“肯定确定。”
顾瑾之心神恍惚，跟着他，不敢耽误，急匆匆赶往了西厢房。
西厢房住的人很少。
一推开西厢房的门，司笺就道：“娘娘，就是这里了。”
顾瑾之抬头看了眼，屋顶上挂满了灯笼。
她的视线缓慢往下扫。
她看到了床褥里躺着的一个男子。
男子身材消瘦，脸颊深陷，像骷髅架子一般。
他闭目养神。
听到了开门声，他睁开眼，却瞧见顾瑾之。
他的瞳孔猛缩，整个人坐起身，怒喝道：“滚出去——”
顾瑾之没走。
司笺则挡在了顾瑾之跟前，把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陆清池从门外挤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剑鞘。
屋子里的人，全部变了脸。
陆清池笑了起来，笑得极其愉悦。
他的眼眶发红。
屋子里，除了陆清池，剩下的五个人，包括床榻上躺着的那个，统统是陆家的族人。
他们的脸色惨白，眼睛里充斥着恐惧。
尤其是那个躺着的。
“六叔，我终于逮着你了。”陆清池冷冷道，“父亲和祖母知晓，定饶不了你！”
原来，他叫陆清池。
这个名字，顾瑾之并不陌生。
顾延韬给她讲了许多的家史，有很多是陆氏宗室的事情，顾延韬都告诉她了。
陆清莲的兄长陆清晖，排行第六，和陆清池差不多大。
据说陆清晖的死因蹊跷。
顾延韬查出来，说是陆清池害死了陆清晖。
陆清池狡辩。
陆家就将陆清池逐出宗族。
陆清泽是陆氏宗族的嫡长子，陆家的长孙，继承人，他没资格逐出宗族，所以他仍住在陆家。
他不屑陆清晖那种阴暗的手段。
陆清晖是庶出，不受陆清泽待见。
他们俩争夺宗族产业，闹翻了，陆清晖设计杀害了陆清泽，最后逃脱了罪责。
陆清池的父亲，当年是陆清晖的堂兄，因此两人结怨。
这些事情，陆清泽都告诉顾瑾之了。
顾瑾之还以为是传言。
没想到，是真的，而且陆清莲还是帮凶。
她和陆清荷一起，谋划了一切，甚至连司笺的出身，陆清莲都算计在内。
陆清池一直以为，是他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陆清莲和顾瑾之。
直到他遇到了顾瑾之。
顾瑾之救过他，还救了司笺的命。
司笺跟随顾瑾之，成了她的侍卫，两个月之内，司笺的功夫比以前厉害多了。
他的武艺，也是顾瑾之所授。
司笺的武艺高超，陆清莲根本奈何不了他。
陆清池对顾瑾之的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
他总想报答顾瑾之。
顾瑾之的每句吩咐，他都牢记于心，不敢忘。
顾瑾之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他唯有竭尽全力去学习，希望有一日，可以帮上她。
陆清池知道顾瑾之聪慧，可她没有武艺傍身。
顾瑾之的武艺，是她自创的。
陆清池一度想拜师学艺，但顾瑾之不愿意，他不勉强。
今天晚上，他们又碰巧路经此地。
恰好司笺闻到了血腥味，司笺便拉着顾瑾之进来，顺势喊破了那人的伪装。
“你怎会认定是我？”那人开口，声音苍老沙哑，像砂纸摩擦，粗糙而难听，令人毛骨悚然。
顾瑾之和司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那人依旧坐在炕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
“我曾经在您身上嗅到过同样的药香，所以猜测是您。”司笺答道，“这种药，我从未见过。”
这个人，就是陆清池的祖父，陆国栋！
顾瑾之看着陆国栋。
陆国栋的眼睛，是黑漆漆的眸子。
顾瑾之心中震撼，半晌没有吭声。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陆国栋反问，“你是如何辨别的？”
顾瑾之的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您。”
顾瑾之道，“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许是因为我太敏锐，或者您身上的药香，和我娘身上有很大区别吧......”
她的声音略微抖索。
司笺握住了她的手。
陆国栋哈哈笑了两声。
“你娘身上的，是麝香。”他道，“那是皇帝赐予我家的东西，宫里的御医都知道。
我只用了一点，就让人晕厥。你娘身上那种药香，应该更珍贵吧？”
顾瑾之浑身颤抖。
“麝香，是我自制的。”顾瑾之喃喃重复。
她心底冰凉。
陆国栋又道：“麝香，不能服食。你既然能制作麝香丸，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你瞒了多久了？”
“不瞒您，我也不是很确信。”顾瑾之道，“我一共就三颗。您用完了，我再也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