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着头发和衣襟，转身回房。
楚牧之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瑾儿，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顾瑾之脚步顿住。
“我们不会结婚了，你不必做梦了。我和你永远不会有将来。”
顾瑾之的声音，格外冰冷，“你若是想要孩子，去找别人。”
楚牧之心里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的心口，仿佛被针狠狠戳了一刀。
顾瑾之越过了他。
她走得很快，楚牧之连忙喊了两声“瑾儿”，她头也不回，快步走远。
楚牧之颓然，瘫坐在台阶上。
他不知所措。
这辈子，他从来不曾这样失魂落魄过。
他满脑子都是顾瑾之刚刚的眼眸——冰冷。
他们俩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这种鸿沟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们。
他的内心里，涌上浓烈的恐惧和绝望。
这个世界上谁能帮他？
楚牧之想，父亲已经故去，母亲也病逝。
除了祖母，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瘸子。
顾瑾之不愿意，那么他就要靠自己争取！
楚家的人，在北平城里寻找宋盼儿和顾瑾之。
顾瑾之则是在将军府休养。
她没精力和体力和他们周旋，干脆避其锋芒。
顾延臻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不见客。”顾延臻道，“谁来都不行！”
宋盼儿和顾瑾之都没有拒绝。
顾瑾之依旧躲在闺阁里。
宋盼儿每日陪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给她炖汤补身子。
顾瑾之不吃药膳。
她不相信任何东西有益。
宋盼儿劝了她许久，她仍是没改变主意，最后也由得她了。
楚家那边，似乎也偃旗息鼓。
宋盼儿就猜测，楚氏兄弟是想通过宋盼儿的关系，搭上朱仲钧。
可惜，顾瑾之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楚家不仅仅失去了一条财路，他们还损失了一员猛将！
宋盼儿心里畅快。
只是，顾瑾之这些天一直闷闷的，不言不语，也没精神吃饭。
宋盼儿很担忧。
她甚至怀疑，顾瑾之是不是怀孕了。
她派了个稳妥的丫鬟去瞧。
那丫鬟果然回禀，说顾瑾之有些恶心呕吐，偶尔腹部隐隐作痛。
“是怀孕了吧？”宋盼儿喃喃自语，“我的孙女儿，终于要降临人间了......”
她很高兴，当即命人熬了滋补的汤药。
她亲自送到顾瑾之屋子里去。
顾瑾之躺在软榻上喝药。
药苦涩难咽，顾瑾之皱着眉头喝下。
“慢一点，小心呛着了。”宋盼儿忙道，“瑾儿，你这胎太过于危险了，不管怎样，你要好生保护它。”
顾瑾之点点头。
“娘，我没事，你放宽心。”她笑道，“这个月，你和爸爸都辛苦了。”
宋盼儿道好，又嘱咐她多吃鱼，好好养身子。
顾瑾之一一答应。
母女俩聊了很多琐碎，到了下午五点，宋盼儿要走了。
她明日再来，她前脚走了，后脚顾瑾之就吩咐司机备车，回了南昌府。
她要赶到医院去，做产检。
因为她预感，孩子很健康。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她回到南昌的时候，天色擦黑。
她先去医院，把今天的事告诉医生和蔡长亭，请蔡长亭给她看诊。
蔡长亭让她躺倒。
他给她号脉。
“恭喜你啊，瑾姑娘，您怀孕三周零六天。”
蔡长亭笑着道，脸颊浮现了浅浅酒涡，“您身体底子好，孩子健壮。不过最忌讳情绪激动。”
顾瑾之颔首。
“我知晓。我素来沉稳。”顾瑾之道，“我今天受了惊吓，怕孩子有恙。”
“您放心，您不是第一次受惊。您从前有过更严重的。”
蔡长亭笑道，“您的心态要调节好。您是医者，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
顾瑾之抿唇，轻轻点头。
她没有把蔡长亭说过的话放在心里。
“明日您去产检，我和师兄给您做个检查，看看宝宝的情况。”蔡长亭道，“这样也放心。”
“谢谢师兄。”顾瑾之道。
“您是我的师妹，不必谢。”蔡长亭笑道。
顾瑾之也笑了笑，表示自己记住了他的恩惠。
“您现在可能有点累，我给您配点安神的茶饮，或者用药。”蔡长亭又道。
顾瑾之嗯了声。
她的确有点疲倦。
这几日的睡眠不足，加上身体虚弱。
蔡长亭开始配药方。
等他写完了，顾瑾之已经睡熟了。
“师妹睡着了吗？”蔡长亭收拾了药箱，低声问守在旁边的丫鬟。
丫鬟道是，并且替顾瑾之掩盖了呼吸。
蔡长亭这才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拿起毛笔，继续写字。
写了半刻钟，他的目光凝注在毛笔的尾端，怔忡片刻，突然丢了毛笔，跌撞冲到窗棂前，推开了窗户。
他站在阳台上。
夜风吹入他的领口，他的双腿有点发颤。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活着。”他对自己默念，声音沙哑。
他的眼角，缓缓滑下来两颗热泪。
他抹去了，回房洗澡睡觉。
第二天，顾瑾之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枕边空荡荡的，而桌面上摆放着两封信。
一封是母亲的，另一封，则是楚家的。
楚家的，写着顾瑾之。
她的名字。
信里，楚夫人告诉她，顾瑾之和楚绍卿订婚的消息，京城已经传遍了。
顾延韬不同意。
而楚家也不同意解除婚约。
顾延韬气急败坏，直接质问楚老爷子：“你不同意解除婚约，是什么缘由？”
楚老爷子就说，他已经认定了楚家的长媳妇是顾瑾之，不能悔婚。
“楚老爷子，你是什么意思？”顾延韬怒道，“我的女儿，哪里比不上楚家的女儿？
论出身，她是嫡女；论学识，她年纪轻轻成为国手，她的医术已经超过了很多资深的中医圣手。
她比楚家的姑奶奶还厉害！”
“那又如何？”楚老爷子淡漠反驳，“顾瑾之已经嫁给了楚牧之，就不能再嫁。否则，就是不忠不义！”
“楚家的男子，不需要妻妾成群。你们楚家的规矩太多了！”
顾延韬怒道，“你们家娶了我的女儿，居然还嫌弃我女儿不够好？
楚老爷子，你这么势利，真令我刮目相看。”
“那也是顾小姐有本事，否则怎么能进我楚家门？”楚老爷子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