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绣的首饰匣子，摆在梳妆台上。
那里的首饰琳琅满目，顾瑾之送的，她根本就没戴过，更加不会佩戴的。
这项链是新的。
顾瑾之心里冷哼，却装作不认识。
她轻盈上前，在颜锦绣面前站稳。
“你在看什么？”顾瑾之问。
“在赏玩九妹送的项链呢。”颜锦绣道，伸手要摘下来。
顾瑾之拦住了她：“你喜欢吗？”
“嗯，挺喜欢的。”颜锦绣笑道，“九妹真大方。”
顾瑾之就把项链取了下来，递给了颜锦绣。
然后，她道：“大姐，我刚刚从老夫人院子里过来。老夫人不高兴。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老夫人？我听闻老夫人脾气火爆。”
“我怎么敢？”颜锦绣矢口否认，“九妹，你想太多了吧？”
“你确定你没有？”顾瑾之反问她，“既然你不承认，我也无法，改日我再去给老夫人赔罪。”
“不用了。”周静宜忙阻止她，“我去求祖母。”
“算了，别折腾她老人家了。你若是不去，我便亲自去吧。我陪着周小姐吃饭，顺便把事情和老夫人说说。”
顾瑾之道。
周静宜不再坚持。
颜锦绣是个聪慧又懂礼貌的姑娘。
顾瑾之一说要去周氏家里拜访周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她立马道：“九妹，咱们一块儿去。”
两位姑娘去了周氏家里。
周家二少奶奶林氏，正在给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似睡未睡。
看到她俩进来，睁开眼睛，问了声：“有事吗？”
“老夫人，您今儿累坏了，歇会儿吧。”周静宜笑着道。
老夫人道：“不累。有什么事赶快说。”
周静宜就对林氏使了个眼色。
林氏就退出去。
“祖母，我今儿去了趟庐阳王府，听说牧之跟着周小姐私奔了。
他是不是嫌弃周家门第低了，所以才退婚的？
如果是这样，咱们周家也可以给他提一提亲。
只是，周家和霍家，虽然有些交往，但毕竟隔了一层......”顾瑾之道。
老夫人眉梢挑了挑，似乎对顾瑾之的话很感兴趣。
她问：“牧之和那位周小姐私奔？”
周静宜含糊应了，表示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已经订了亲的。”顾瑾之又道，“祖母，我想见一见周小姐。”
老夫人道：“我也想见见。”
周家的姑娘们，每月十五或者二十五都要聚齐，陪着老夫人念叨经。
老夫人也常和她们闲聊。
周静宜和顾瑾之的关系很好。
因为顾瑾之从小体弱多病。她的父亲常年外任，她在家里极其受宠。
所以周静宜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
“老夫人。我怕吓着人家周小姐。”顾瑾之犹豫道。
周家是百年书香世家。
他们家里，最讲究规矩。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我都没吓着她，你怕什么？我活到了这岁数。
早就没了惧怕。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周小姐。到底生得何等倾国倾城！
倘若是个美人胚子，我可以让牧之纳了她。她若是丑八怪。也不必娶她了，省得被人说嘴。”
顾瑾之失笑。
周家的老夫人，倒也是个妙人。
顾瑾之就请了颜锦绣和她一道去了周老夫人的屋子。
颜老夫人在喝药，屋子里弥漫着中药味。
“这药，每次要喝七碗，一滴不剩。”颜锦绣对顾瑾之道。
顾瑾之点头，道：“是啊，这药真难喝。祖母的肠胃，真是不好啊。”
周静宜也附和说道：“药太难喝了。我记得母亲也是这样的药汁。”
老夫人咳嗽了几声，道：“是不好喝。不能放冰糖，熬煮时候的糖精要足够浓稠。否则，药味不均匀......”
顾瑾之就笑着说是。
老夫人看了眼顾瑾之，道：“你不爱喝中药，却也跟着学习，实属难得。你母亲也是个有毅力的人。”
顾瑾之淡淡笑了笑，说了句谢谢老夫人夸赞。
三人坐在炕桌旁，丫鬟奉茶。
老夫人喝完了药，漱了口，就屏退了众人。
“我听闻牧之不肯娶周小姐。”顾瑾之直截了当道。
“是。”
老夫人沉吟片刻，问：“你怎么晓得？”
“周氏女长得漂亮吗？”顾瑾之笑着问。
周静宜脸颊绯红，道：“漂亮。”
“我也觉得她漂亮。”顾瑾之道，“我哥哥和她青梅竹马。他们相处甚笃。
我哥哥不是个薄幸的男人。他若是要纳妾。必须先禀告家族。”
周静宜的脸愈发红。
老夫人也忍不住笑。
“这是好消息，我该庆祝。”老夫人笑着道，“周家的女孩子，哪怕长得粗陋，也比旁人强。”
周静宜垂眸。
“可惜，周家的姑娘太多了，我哥哥一共就娶了两房姨娘，且都死在了战场上。”顾瑾之叹气。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颜锦绣也愣了愣。
周静宜也怔忡，半晌缓不过劲。
“我知道，我哥哥不愿意再纳妾。他说。他宁愿守着两位姨娘的牌位。
他也不愿意背负着骂名，将两位姨娘葬入祖坟，而他孤零零躺在灵堂上。”顾瑾之又道。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顾瑾之就慢吞吞说起了周静宜的遭遇。
周静宜眼眶渐渐湿.润。
颜锦绣握住了她的手。
顾瑾之仍旧说着：“我哥哥和周家的两位小姐，一同长大。他们两人感情好，宛若兄妹。
周静宜身子骨弱。我哥哥总担心她的病，连带着对她怜惜有加。这份怜惜，就变成了深爱......”
“可惜，他们终归没结合，就是因为周家的姑娘太少了，周家不许他胡闹。
他的两位姨娘，都是他嫡亲的表姐。
周家原本打算给周静宜找门好姻缘的。可周静宜的身子太虚弱了。她的病治不好，周家就放弃了。
我嫂嫂也不舍得周家的小姐远嫁。
如今，周小姐不仅仅没有远嫁。而且嫁了个好婆家。周老夫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她的。”顾瑾之道。
她停下来，看向了周静宜。
“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哥。你不敢明目张胆追求，我替你来劝。”
顾瑾之继续道，“我哥哥脾气不太好。性格冷淡，不善言辞。你若是想和他做朋友，恐怕要花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