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顾延韬理亏，顾瑾之发脾气是应该的，只要哄一哄就好。
他甚至愿意让步。
“瑾之这些日子，也够烦闷的了，您体谅些。”宋盼儿道。
顾延韬无奈摇摇头。
他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顾延韬心里恨顾瑾之忤逆不孝，但是对着顾延韬这个嫡妻，他还真不敢发火。
毕竟宋盼儿掌家。顾延韬的庶务和田庄都在宋盼儿手里。
“罢了，不必勉强。”顾延韬道。
宋盼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等她退下之后，顾延韬沉吟半晌，对周氏道：“你也去歇了。
这事交给老五，我明天找机会跟他谈。你别担心，老五是个懂事的，他知道分寸。”
周氏不太放心，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点头，同顾延韬回了东次间。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还飘起了雪花。
这么冷的天。
顾延韬穿戴整齐，准备去衙门。
宋盼儿也梳妆好了，换了衣裳出来，挽住了丈夫的胳膊。
“老爷。您要注意安全。”宋盼儿叮嘱道，“别因为瑾哥儿的事，耽误了衙门里的事......”
她的女婿是六品官职，每日都要去衙门。
顾延韬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进屋去，仔细着凉了，回头又该闹肚子了......”
他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宋盼儿忙追上去。
到了垂花门口。顾瑾之已经穿了狐裘斗篷，站在台阶下等他。
顾延韬的步伐顿了顿。
“父亲。”顾瑾之笑容浅淡，“您去忙。我回府去了。”
顾延韬就点点头，道了声路上小心。
他径直出了垂花门，坐车去衙门。
他走了之后，宋盼儿拉住了顾瑾之。低声训斥道：“你是存心气死父亲！”
“母亲。我昨夜睡不着，想了很多事。
父亲既然这般疼爱周姨娘和二堂姐，咱们以后也多关照些她们吧。”顾瑾之道。
宋盼儿蹙眉：“什么叫多关照她们？”
“二婶和二堂姐那么讨厌我。可是，父亲却一而再的偏袒。”
顾瑾之道，“您不觉得奇怪？父亲到底是疼我，还是疼二婶和二堂姐？
我若是猜得不错，他们俩才是父亲心尖上的人。”
宋盼儿一愣。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宋盼儿失笑，“你父亲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可我总感觉不对劲。”顾瑾之道，“母亲，您想想，父亲这阵子有什么反常的举措？”
宋盼儿蹙眉，想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除非你爹爸有了外室。”
“那也未必......”
“你胡扯什么呢？”宋盼儿打断顾瑾之，“你爹虽然风流，可你爹不像是会养外室的人。
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连通房丫鬟都没纳过，你还不信你娘？”
顾瑾之不语了，她确实不信。
她父亲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他只爱宋盼儿，这点毋庸置疑。
“行，我不提此事。”顾瑾之道，“父亲最近有个妾室病了，您帮忙请个大夫瞧瞧。”
宋盼儿道：“哪个妾室？”
顾瑾之抿唇不答。
宋盼儿微微惊讶：“你知道是谁？”
顾瑾之嗯了声。
她不是个多舌的，不喜欢嚼舌根子，宋盼儿就没有刨根究底。
“我待会儿派人问问。”宋盼儿笑着道。
她带了顾瑾之回了内院。
宋盼儿又遣了两名婆子，领着四名小厮，护送顾瑾之去顾瑾之自己的院落。
回了院子，顾瑾之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见其他人。
等傍晚的时候，她把周妈妈喊进了书房。
“三奶奶，什么事？”周妈妈问。
顾瑾之将昨日周氏的话，告诉了周妈妈。
她把周氏说的话原封不动讲给了周妈妈听。
周妈妈听完了，表情凝固住，久久不曾开口。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顾瑾之看着她，静静等她说话。
良久，周妈妈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出了顾瑾之的屋子。
她没有回内宅，直接去了正院。
顾延韬今天没有去衙门，一直在家陪着宋盼儿和孩子。
“老爷，三奶奶让奴婢带了话给您。”周妈妈进了正厅，朝坐在炕沿边喝茶的顾延韬道。
顾延韬诧异：“瑾姐儿有什么话说吗？”
“三奶奶说，她昨天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故意顶撞您。
父亲您宽厚仁慈、贤明公允，您说话向来严厉，三奶奶不敢顶嘴的。她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您若是生气，责罚她即可，千万别伤及了身体。
三奶奶还说了，您若是不解气，她给您磕头谢罪。您要是真的生气，就罚跪。
只求您不要再生气了。”周妈妈道。
说罢，双膝砰砰跪下来，给顾延韬叩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地，咚咚有声。
顾延韬愕然，旋即哭笑不得，伸手虚扶了周妈妈一下。
“你啊......”顾延韬眼眶红了，“你怎么把这番话告诉我？瑾姐儿她，她还年幼......我哪舍得罚她？”
周妈妈含泪道：“那您别生气，别生气了。”
顾延韬拍了拍周妈妈的肩膀：“我知道你忠心。你先回去吧。我不是生瑾姐儿的气，我只是生二弟妹的气。”
周妈妈抹了泪，道：“老爷，您也消消气，不值得。”
“嗯，你先回去。”顾延韬吩咐她。
周妈妈这才退了下去。
顾瑾之回屋之后。仍是翻来覆去，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仅仅是害怕顾延韬责骂顾瑾之，更多的是害怕顾延韬被赵氏所迷惑。
从前她就劝过顾延韬，可惜他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顾瑾之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醒悟。
这天，楚牧之回京述职。
程晋燊和程曦也回来了。
他们是跟随着皇帝北巡回来的。
他们是奉旨回京的。
程曦还好。
程晋燊一回到顾家，立马就去拜访顾瑾之，说要和她商量买药材和医馆的事。
他要扩充产业。
顾瑾之则笑着拒绝了。
“你的铺子，都是自家开设的。我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银钱。够用的了。”
顾瑾之婉拒道，“况且，我不懂医术。买药材也做不了什么。”
程晋燊不肯放弃。
顾瑾之坚持拒绝。
“我不是卖药材的。”程晋燊无奈，对顾瑾之道，“我想建一座药圃。
将我们程氏祖传的秘方种植药材，赚取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