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笑起来。
“那你找到合适的买家没有？”顾瑾之问他。
“我找了个朋友，他愿意出资入股。”程晋燊道，
“我想让你帮我牵线搭桥，看能否成功。我那位朋友，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他居然认识药农。
“这件事。恐怕难办。”顾瑾之委婉道，“首先，我并不清楚药圃的价格。
其次，我也不精通种植。贸然介绍人给你......”
“不要紧。我们只是试试水而已。”程晋燊道，“不行的话，我们就另寻买家。
你帮我问问你大伯母。我这样的铺子，她应该熟悉，她或者可以帮忙引荐几个朋友。”
顾瑾之道：“好。我去问问大嫂。”
她又问顾延韬，“父亲，您要不要参加？”
顾延韬略微沉吟。
这件事，涉及顾延韬的面皮，他当然不好直接拒绝。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顾延韬道，“我在家里看着你娘。免得她太劳累了。”
顾瑾之笑了笑。
顾瑾之就让周妈妈去请了张氏过来。
“瑾姐儿，什么事？”顾延韬和颜悦色问她。
顾瑾之道：“父亲。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二叔和三叔的婚事有了变化。”
顾延韬眉头微皱。
顾瑾之就把昨夜和周妈妈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父亲。
她又问，“父亲是不是早知道二叔要和二婶和离？为什么没告诫二婶？”
“我也是昨日听到的......”顾延韬顿了顿，脸上浮出几分尴尬。
顾瑾之就笑了。
这样明显的事，顾延韬居然装糊涂！
“你二叔不会同意。”顾延韬继续道。
“哦。”顾瑾之应了句。
“我知道。我没想劝你二叔。”顾延韬道，“我和你二婶吵架，她心里肯定记恨我。
我说了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父亲知道，那就好。”顾瑾之道。
她站起身，“既然如此，女儿也不耽误您了。”
顾延韬目光深邃，望着她，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道：“好，那我走了。你歇着吧，我回头再和你细谈。”
顾瑾之点点头。
顾延韬出了顾瑾之的院子。
顾瑾之坐在椅子里发愣，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她不该逼迫顾延韬，她需要徐徐图之。
这样逼迫着，反而容易激怒他。
她不由苦笑，低垂了眸子，程曦回家后。就把此事告诉了父亲。
她爹爹程晋燊听了这番话，冷哼一声，道：“我倒是瞧错了你这个二哥，竟然这般薄凉！
娶妻是为了相互依靠，他居然要和周氏和离！他这是要气死我！”
程曦却摇摇头。
她爹爹这辈子只爱她大哥，连纳妾都不乐意；她二哥虽然风流，可他从来不沾花惹草，对妻室甚至尊重。
“爹爹。你想岔了。”程曦淡淡道。
程晋燊道：“我想岔了？”
“二哥不是为了和离，他不想娶周氏的。”程曦道。
程晋燊一愣。
“我听到丫鬟禀告，说是周氏病重，想和离，二哥拦阻。
但是周氏不肯。二哥说服不了周氏，最终妥协，打算把这桩丑闻压下来，等过了年就成亲。
可他又不愿意娶二嫂。所以才要建造药圃......”程曦慢慢把程臻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延韬恍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还是惦记着我的药圃。他这是想拿回来，留给他自己用！”
顾延韬道，“他是嫌弃我的药圃小......”
顾延韬又叹了口气。
程曦道：“爹爹。二哥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他不是贪财的人。”
顾延韬沉默良久，没有答腔。
他背着手，往外走。
程曦喊住了他：“爹爹，你不高兴吗？”
顾延韬脚步顿了顿。道：“没有。我去趟内阁。”
程曦点点头，不再追问。
顾延韬去了内阁。
顾延韬今天不必上朝，他闲得发慌。他想找个机会，和宋盼儿聊聊。
他正好借机探一下宋盼儿的口风。
这两日，顾瑾之总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她心情极差。
顾瑾之不喜欢胡思乱想。
可脑海里，总有些莫名奇妙的念头闪过。
比如：程曦的那个孩子......
程曦有个未满月的孩子，这件事她从来没提过。
顾瑾之曾经听她提过一次，说她婆婆怀孕时候，丈夫喝醉酒弄大了别的妇人的肚子。
后来，丈夫被判处了斩刑。
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呢？
顾瑾之隐约想到了程曦的故事。
程曦嫁给了顾瑾之的祖父顾延韬，顾家在江南地界颇有势力，顾老爷子更是官拜内阁首辅。
顾瑾之的祖母、姑奶奶、表兄弟姊妹众多。
顾延韬在内阁排行第四，属于嫡长孙；顾瑾之的祖父排行第五，属于庶出。
他们兄弟姊妹关系都不错。
唯独程曦，和大家都疏远。
她和顾延韬也没有太深厚的情谊。
顾家的族人，包括顾延韬的兄弟姊妹，都知道顾延韬疼爱顾瑾之，却对程曦不屑一顾。
顾延韬也因为这点，非常不喜欢程曦，从来不叫她的名，而是唤她阿曦。
程曦是个敏锐而聪慧的姑娘。
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总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她不是一味忍辱偷生的姑娘。
哪怕是顾延韬和周氏，都不是特别宠爱她。
她自己也不争不抢。
顾瑾之见过顾延韬几次，觉得程曦很乖巧安静。
她的性格，似乎不像顾延韬和周氏。
“爹爹。您要替二叔谋划什么，还要拉拢周氏和二房？”程曦突然问道。
她是个敏.感的人，对家务事特别关注。
顾延韬怔忡片刻。
他想否认程曦的猜测。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吞咽了下去。
他承认，他确实有那个意向。
周家在京城根基不稳。
若是能把周家拉拢到顾家这条线，将来有周家做靠山，顾家的路会平坦许多，甚至能和谢家抗衡。
顾延韬是想把周氏送进宫里的，只是周氏一门都不赞同。
他们都觉得皇帝年纪尚幼，无法承担起国本重任。
顾延韬却觉得，皇帝有这个潜质。
他和周家的恩怨，也因为这份野心渐渐淡漠，彼此之间少了隔阂。
现在，顾延韬有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