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在卧榻上休息的李墨泽睡眼惺忪地瞥了眼窗外。
发现窗外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外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墨泽赶紧披上外袍起身去开门。
开门后发现是昨晚在李府见到的那个黑衣男子,李墨泽的手僵住,脸色阴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黑袍男子郑毅,冷冷说道“你来做什么?”。
听到李墨泽的话后,郑毅并没有在意,而是将手中拿着的请帖递给李墨泽,微微躬身:“这是老爷派我送来的今晚京城游园诗会的请帖。”
接过请帖的略感感诧的李墨泽刚要说话,就见郑毅施展轻功离开了。
望着郑毅离去的身影,他这才仔细端量着手中的请帖。
请帖上面写着“游园诗会”,四个大字。
这次诗会是由京城三大学士鸿儒邱邵晨、文思腾、陈元赟举办的,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用于邀请京城的学子前来论文赋诗,切磋技艺。
“少爷?你怎么不进屋呀?”翠箐那丫头的声音从院里传来,满脸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李墨泽。
“咦,这是什么?”翠箐看着李墨泽手中的请帖问。
“这是游园诗会的请帖”思考后李墨泽回答。
“今晚少爷就带你这个丫头去见见世面,去看看游园诗会。”然后摸了摸翠箐的头笑着说道。
“少爷,你别总是**的头,我又不是小姑娘了。”翠箐嘟着嘴埋怨的说道。
听到翠箐的话,李墨泽也是心情愉悦了一些。
雨过天晴的午后,李墨泽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捧着一本《庄子》手不释卷地读起来,就这么读就是几个时辰。
翠箐则是扶着带伤的洪紫韵的在院内缓缓的来回走动着。
张亮也没有闲着,正在练剑,不过看那偶尔望去洪紫韵的模样显然心思早就飘到了洪紫韵的身上。
一下午的日子是那么的平静且让人安心,若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这愿望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转眼就到了晚上,李墨泽带着翠箐向着诗会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了诗会的地方,看到诗会外聚集了不少人。
门口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方刻着:若要进入诗会不仅要有请帖,更要作诗一首,证明自己的才能,方可进入。
李墨泽带着翠箐越过被拦在门外的人群,铺开桌上放着的白纸,拿起毛笔思量片刻后写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随后又将手中的请帖递了过去。
“还请公子在落款处盖上您的私印。”其中一位年长的守卫恭敬说道。
李墨泽也并没有究其原因,想来就是担心混入闲杂人群了。
然后将怀中的私印拿出,印在了落款处,
“请进。”看到李墨泽印上私印后,守卫便抱拳说道。
等李墨泽走远后便将请帖上注明了刚刚李墨泽私印上的姓名。
在游园最初建立时,时常有闲杂等人进入,然后邱老便定下来这个规矩。若是有人闹事,可以通过私印请帖的来源出处,追究到底是何人闹事。
园林内部,台上一群舞姬穿着轻薄的长裙,跳着曼妙的舞姿,一旁乐师精湛的琴技更是让人沉迷其中。
李墨泽两人就在一处亭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的乐师弹奏,不一会儿便有小厮进亭子里来送来糕点、茶盏。
“少爷,不是参加诗会吗?诗会就是这样的吗?无聊死了!”坐在旁边的翠箐拿起糕点边吃边抱怨说着。
翠箐的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楚怀兄,你可算来了,我等恭候多时了”一个穿着锦绣衣袍的男子作揖谄媚的说道。
“征文兄,言重了。”
被围在中间的簇拥着的陈楚怀向着锦绣男子也回了一礼,不过脸上却依旧不见谦逊之意,傲慢嚣张的的看着这些人。
“楚怀兄,莫要谦虚,你可是上一届的解元。邱老都赞叹你的才华。在场人谁不知道来年春闱楚怀兄定会高中。”
那群围着的人听到有人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都附和着说道:“是呀!是呀!”
就这样,陈楚怀被簇拥着到了台下。
几人刚刚坐好,就见几位气质不凡儒雅老者站在台前,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慈祥的笑道:“老朽邱邵晨,不才忝作历年的诗会主持。”
听到老者的话后所有人都恭敬的拱手行礼道:“邱老,文老,陈老”
李墨泽也起身行了一礼,这几人可是大梁最有学识的老者,据说整个大梁官场有一半官员都或多或少受过这几位老者的点播。
“和历年的规矩是一样的。众学子可任由发挥,将诗写于桌面的白纸上,限时为一个时辰,然后由老朽与陈公、文公来评定谁为此次诗会的诗魁。”。
然后邱老又环视着下面的学子缓缓说道“此次诗会的奖赏与往年不同。”
说到这里邱老捋了捋胡须顿了顿,下面的学子也是屏住呼吸,等待着下面的话。
“可获得文老所编撰的《四书集注》。”
所谓《四书集注》就是文老对于《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的这几本书的注释以及自己的见解的所编撰的书籍。
听到这句话,下面的人都震惊了,全部瞠目结舌。
京城传言,历年举人中若是有观摩到此书的人,必定都会金榜题名、殿试高中。
不过据说只有被文老收做门下才能有机会观摩此书。
震惊过后,众学子争先恐后的想要获得此次诗魁。
被簇拥着的陈楚怀眼中也是闪过一股贪婪。
然后看着在场的众人,更是满脸自信,他自然清楚这些人的学问在自己之下,自己只需要在最后压轴便可以了。
台下的中年书生,先一步抢先拿起桌上的毛笔,然后思虑片刻便在纸上写下:
乡无竹圃为三径,贫寄邻家已二年。
惟有素风身未坠,世间开口不言钱。
中年书生写完后,身旁的小厮将诗词递了上去。
邱老看了看他做的诗,满意点了点头,然后递给了身旁的两人,两人也是心中赞叹。
众人一脸迷惑,不知此人写了什么,竟然能让邱老看进去眼。
等三人都看完后,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文老起身,将中年男子写的诗缓缓的念了出来。
众人听后都是暗暗惊叹此人的才华。
读完后,文老赞叹的看向那位中年人,点评道:“你不必过于心急,保持这种心态,别被外物干扰。放心,朝廷定不会埋没你的才华。”
中年男子听到后大喜,行礼道:“多谢文老,陈老,邱老的指点。”
旁人看到这样,也纷纷写出自己的诗。
翠箐看着身边的少爷丝毫没有动笔的打算,莫名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不作诗呀。”
李墨泽笑着说:“少爷我是带你来开开眼的,可没有参加诗会的打算。”说完就笑着向远处的邱老望去。
就这样,学子都争先恐后的展现自己的残花,三位大儒也并无厌倦之意,这些人可都是大梁未来的朝廷栋梁之材,自然不可马虎。
“楚怀兄,怎么还不将你的佳作写出来,好让我们掌掌眼!”坐在陈楚怀身旁的人低声的恭维着说道。
“不急!!!”陈楚怀淡淡的说道。
等到所有学子都展现完毕,陈楚怀拿起身旁的毛笔,笔力劲挺在纸上写着: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等到陈楚怀将纸递上去,众人才回过神来,不过心里仍然对这首诗回味无穷。
台上的三位大儒,看到这首诗惊叹之意更是难掩,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陈老也是大
喝道:“好诗!!!”说完后心里就盘算,怎么让此人拜入自己门下。
陈楚怀躬身在台下等着点评,邱老看看左边的陈老,又看向右侧的文老。
然后起身道:“你就是楚怀吧。文渊的儿子?”
“回邱老,正是。”陈楚怀抬起头,恭敬的回道。
“不错,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的造诣以后定会远超过你的父亲了。”邱老不吝啬的夸奖道。
听到此话的陈楚怀激动的说道“小子多谢邱老夸奖。”
就这样一场诗词大会圆满结束,陈楚怀自然是此次诗词大会的诗魁,文老派人便将自己的佳作递给了陈楚怀。
陈楚怀平静住自己的内心,将书双手接下,躬身道:“学生定不负文老所望。”
看到这样,文老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墨泽全程的听着众人的诗词,以及台上三位学士大儒的点评。
诗词大会结束后已经到了夜里。
那些认识的或者不认识除了相互讨论学术和四书五经外就是向陈楚怀恭维拍马屁。
毕竟此人可是陈文渊陈右相的儿子,更何况此人有了《四书集注》的帮助,毫无疑问会成为来年春闱的状元,说不准就是未来的右相呢?这时候不混个脸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到了夜里,三位大儒并没有回到各自府中,而是派人将诸位学子在诗会外面写的诗拿了进来,生怕让大梁丢失一位栋梁之材。
陈老的暴脾气有些受不了了,“这些臭小子都写了个什么,这也叫诗,就这种诗怎么放进来的?都不如去年那些小子写的。”
文老的性格向来温和“老陈,你别着急,总会找到一两首不错的诗词。”
邱老就在一旁看着两人争吵,毕竟这两位可是吵了一辈子了,能忍住不在外人面前吵已经算是不错了。
“等等”邱老看到被陈老弄到桌下的那首诗,低身捡起来,细细的端详着。
还在争吵的文老和陈老看到邱老这样,也凑上去看了看。
陈老满脸震惊的呢喃着道:“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
文老又紧接着说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三人最开始都以为这是陈楚怀写的,等看到了落款处的私印后更震惊了。
落款处的私印的名字并不是陈楚怀而是李墨泽。
邱老沉思的望向身旁二人问道:“今天众多学子中,可有叫李墨泽的?”
文老和陈老都思考半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今天提问的这些学子中,并无此人”
心急的陈老随即招来看守门卫的两人,严肃的门道:“你们可知道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那名与李墨泽回礼的守卫思考这说道:“好像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公子,身旁还带着一个漂亮的侍女。”
“你快去派人寻找此人的下落。”陈老急急忙忙的吩咐着。
“等等......”睿智的邱老叫住了刚要下去的守卫。
“你把这位少年的请帖找出来。”收到命令下去的守卫连忙听命去寻找。
陈老在房内来回的踱步,文老也没有继续将那些诗词看下去的兴趣的,只有邱老笑着缓缓的对他们说道:“莫慌,看看其他学子的诗词。”
等了片刻。
守卫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老爷,找到了,您看。”
小跑着进入房内的守卫将手中的请帖递了过去,然后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
“李家?怎么会是李家?”陈老震惊的自言自语道。
“对呀,李家不是没有小辈了吗?”文老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邱老。
然后邱老思考半晌眯着目光说道:“你们忘了吗。六年前震惊京城的那个李家小辈。”
“难不成你说的是......”文老睁大眼睛震惊的瞳孔放大。
“没错,就是那个小辈。”邱老捋着额下胡须感慨道,这小子给我这么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