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发现我弟是同性恋后,当场气得晕了过去,我把他人中都掐紫了他才醒。
醒来后他瞧见我反手就是一巴掌,“都是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当时说要给你叫招娣,你妈死活不同意,这下好了,我儿子长歪了全怪你们母女俩烂心肝的东西!”
我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神色嘲讽,早就失望过了,如今这样我也不意外,“想让我改名?死了这条心吧!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给你改名叫招儿更有效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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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死孩子,又浪费热水了!你知道柴火多金贵嘛?”小时候冬天我被冻得双手红肿生疮,想偷偷倒点热水去热水袋里,暖和一下我的手指头,被爸爸发现就会换来一阵毒打叫骂。
而弟弟却盖着最暖和的被子,都是新弹的棉花,又蓬松又柔软。我的被子是盖了几十年的老棉絮,又硬又重,又冰又冷,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身上,晚上睡觉翻身都很困难,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弟弟和爸爸都不在的时候,我才能悄悄跑去摸弟弟暖和的被子和棉服,感受一下在冬天温暖的感觉。
那时候最害怕过的就是冬天,手僵硬得都写不出来字。我只能把手指头搓了又搓,才勉强能够拿起笔。
我不敢浪费一分钟时间,除了干家务以外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我知道只有学习才能走出这个家。
每次我认真学习的时候,妈妈看到了都会摸摸我的头,欣慰地看着我。我那时候努力画着一个小孩能想象到的最大的饼给她。
“妈妈,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你买最好的衣服,带你去住大房子,带你去吃最好吃的东西!”
“傻孩子,你为了你自己努力就好了,妈妈就争取不给你拖后腿。”妈妈的手是那么温柔,她眼里闪动着泪花,又开始低下头补衣服了。
记忆里,她好像总是有补不完的衣服,身上的伤也总是好不完,一道又一道,新伤加旧伤。
在弟弟出生前,爸爸想给我改名叫招娣。因为他找村里的大师算过了,给我改个名字,叫招娣,下一胎必是男娃。
他希望我妈能给他生个儿子,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硬着头皮犟着不让我爸改。因为改了班上的同学肯定会因此嘲笑我,我不敢想象以后我会受到多少异样的眼光,我都不敢再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爸一把把我提出来,放在板凳上一甩,抽下他的皮带就是一顿毒打。
我惨叫连连,皮带打在身上,先是一麻,然后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一下的疼痛还没过去,另一下又抽下来。
他用足了劲儿,我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嘴上却不停地骂。
“有种你就打死我!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也要死!”
我爸听了更生气了,打得更用力了。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读了点书就敢和你老子这么说话!我就是打死你了又怎么样!”
妈妈看到了急忙扑过来,挡在我身上,替我挨了一下又一下。
我看着我妈被打,连忙不敢骂了,语气也软了下来。
“爸!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他仍然不解气,听到我的求饶根本不为所动。
“叫啊!刚刚不是挺嘴硬的吗?一个赔钱货生了一个赔钱货,都是没用的东西!”
“你别给孩子改名字了,她得受多少歧视啊,我生还不行吗?生到你满意为止!”
妈妈的哭喊声传来。
“你个臭婆娘,你以为生不生由你说了算?生孩子不要花钱?到时候把人生没了,我还得又花钱娶呢!”
皮带的抽打声终于停了下来。
“今天打累了,明天继续!你们不同意,我就打到你们同意为止!”
他把皮带系上,洗了一把脸上的汗,摔门出去喝酒去了。
他走了,我妈才爬起来,刚一站起来,还没站稳又要摔倒了。
我赶忙爬起来扶着她到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又把之前藏起来的药膏找出来,给我妈涂上。
看着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到处都是,我想到爸爸说的话,要打到我们同意为止。心疼加害怕,我憋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宝宝别怕,妈妈在呢。”
我妈看到我流眼泪了,一把把我揽入怀里。我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一阵阵委屈害怕,哭得更大声了。
“别怕啊,妈妈不会让他把你名字改成招娣的。妈妈不同意这个名字就改不了。”
“可是,爸爸说明天还要打我们,要不就听他的算了...”
我实在是不忍心我妈再为了我挨打了。
“没事,听话,你别操心这些,明天早早去上学啊。”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在她怀里哭着哭着,哭累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完学我就快步跑回家,因为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刚一到家,我就看到妈妈倒在院子里头发凌乱,额头也被撞破了。爸爸还在一边拿鞋子扇她的脸。
“死婆娘,装什么死?快点滚起来去厨房烧饭!”
见她没反应,他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就这么直挺挺地泼在了我妈身上。
这可是冬天!
我妈一下子就醒了,浑身冻得发抖。她踉跄着爬起来去厨房。
我赶忙跟过去。
好在厨房可以生个火,稍微烤一下衣服。我心疼地摸着她的手,冰冰凉,嘴唇都有些冻得发紫了。我赶紧去屋里她的衣柜翻找半天,拿来一件勉强可以穿的衣服给她。
才发现我妈一直没有说话,脸也很肿,我碰了一下她的脸,她吃痛地惊叫一声,我才看到原来她嘴里全是血。
这得下了多大的狠手才打成这样啊?我可以想象我爸拽着我妈的头发使劲儿往桌子上,门框上,墙壁上,狠狠砸。拿他那双臭鞋子,狠狠地扇她的脸。
我妈一定是怕我害怕,才央求了我爸在我不在家,上学的时候打她,等我回来了,就不打了。
我气得直发抖,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我非常瘦弱,而且一个小女孩怎么对抗一个成年男性。
我在厨房气得转来转去,突然看到了放在菜板上的那把菜刀。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有次在电视上看到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菜刀。
“你死哪去了?还不过来拖地?”
我爸到处找我,伸脖子进厨房一看我在这里。
“爸爸,我在帮妈妈磨刀呢,一会砍骨头才砍得动,等我吃完饭再拖吧。”
我乖巧地回答他,脸上还带着微笑。
“行,算你懂事!”
他看着我手上拿着刀,缩了缩脖子就走了。
晚上,饭桌上有香喷喷的排骨汤,我和我妈却一筷子都不敢挑,因为平时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给爸爸吃,等他吃饱了,剩下的才轮到我们俩。
以往每次我看到我爸大快朵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流口水,可是今天我却没有流,因为我早就在菜端上桌之前偷吃了好几块。这要是在以往我根本不敢,可是现在,无所谓了,大不了被发现打我一顿。
而且今晚之后,一切都会不同。
深夜,静悄悄的,我不忘把功课认真完成后,才悄悄溜去厨房,摸来了那把,白天被我磨得锃光瓦亮的菜刀。
妈妈还在院子里给补衣服,因为总是挨打,所以衣服总是破,一直需要缝补,估计补完了也不会回房睡。
因为要是把爸爸吵醒了可能又会得到一顿毒打,所以大部分时候妈妈只能睡在客厅。
我把菜刀紧紧地藏在怀中,菜刀很冰冷,但是我的心却跳得飞快,头顶也开始冒汗。
我不敢想,失败了会怎么样,肯定会被打死吧。
我握了握怀中的刀把,大不了...那样妈妈也算是解脱了。
我推开房门,房间里很黑,但是窗外有一轮皎洁的明月,一束月光洒在了被子上。
被月光照着的被子的一角,清晰得连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别的地方却漆黑一片。
屋内爸爸的鼾声震天响,似乎睡得很熟,我稳了稳心神,内心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一会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
心跳得越来越大声了,我知道也不该再等下去了,我拿出菜刀,紧紧握住,把刀刃对着爸爸的脖子,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大概是月光反射在刀面上,一下子晃到了爸爸的眼皮上,正在我思考是不是该拍拍他的肩膀喊醒他时,他突然睁眼了。
我用尽了当时一个十岁小孩能想到的最凶狠的表情,直直地盯着他,又生怕被妈妈听见,对他轻声说:
“爸爸,你醒了。”
平时在我眼里那么凶狠的强壮得不可能战胜的爸爸,此刻看着我手上寒光闪闪的菜刀,神色是那么慌张,我知道,是因为他怕死。
他的嘴唇哆嗦着,无声地问我想干嘛?
“你不许再打妈妈,否则下次你就没有机会醒了。”
其实我也很害怕,牙齿都在打颤,但是声音却出奇地没有颤抖。
他神色回复了一些,紧紧地盯住我。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想死吧?”
“那有什么,你天天打我们,差点把我和我妈打死,也没见有人抓你。更何况我是未成年人,就算杀了你也不用偿命,我妈以后也不用再挨打了。”
这下子他真的被吓呆了,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嘴唇抖动着,身上也一直害怕地抖来抖去。床上突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他居然害怕得尿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