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枳实在是担心。
她怕自己先前的事情会有什么痕迹遗漏下来,连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阮芫看到了,也只装作没看到。
有些话自己不接触不问,比了解透彻来的更安心。
但当白洛枳跪到阮芫面前时,她心里还是明白自己无法避免了。
“妾身必须得出去一次,妾身真的有重要之事要做,您放心,绝对不会牵扯到你们。”白洛枳说着手灵巧地将自己的脸皮捏动了几下就又变了另外一副模样,神情跟着扭 动,就又多了另一种猥琐害怕不敢与人来往的瑟缩感。
“您瞧瞧妾身这样出去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来的。”白洛枳压低了声音说话,那声音就像黏在一起的糖块一样,腻乎乎的。
让人没有继续说话聊下去的心思。
阮芫笑起来。
“你还真是聪慧,这些东西都想到了,还学得这样快,既然你也要出去,我也不好阻拦你,只是路上小心。”阮芫现在是不会阻拦对方的,反倒要纵容对方,看看白洛枳究竟要做什么,究竟有什么目的。才好判定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白洛枳感激不已,笑着离开后,阮芫立马叫来了云春:“你与他甚少接触,她大约不认识你,仔细观察着有什么东西尽快的汇报。”
阮芫如今信任云春,也不会只安排这一个人,又叫了两个侍卫跟她一起追着白洛枳出去,这才放心下来。
送走白洛枳,配角适当的询问:“主子,你又有什么心事?”
这么轻巧就看出来了吗?
“我是想该怎么多帮太子殿下做一些,他的日子过得不好,一个人总有些时候是处理不到位的,我既然跟了他就该帮他,把他没有处理到位的那些处理好。”
谁家太子会真的沦落到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伺候的地步,裴鄞看似是自己不要,实际上不也是因为心中警觉不愿意费神多放人吗?
阮芫想多帮他一些。
她感叹着又忍不住轻笑,骂了自己一句:“我也是够蠢的,从前见了母亲的事,总劝告自己不要对男人付出真心。可现在真的也如当年的母亲一般,对他真心真意了。”
藏在门外的裴鄞听到了对方的感慨,神情微微一震。
而里面阮芫在被劝了两声以后就不再说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仍旧笑盈盈地讨论着脂粉衣裳,一面又吩咐:“我姐姐那边今年也不必苛扣。正常给吧,但是活还是该干的,衣裳也不必太好的,料子保暖就行。”
阮芫觉得还能再用上白洛枳,不想让对方现在就被自己逼的太狠了,但也不愿看到白洛枳日子过得太好。
裴鄞忽然轻笑一声。
缓步走进去。
“你就是心软。”
他显得自己很了解阮芫一般,走过去后又忍不住对阮芫道:“对那起子人不必如此,就让她在那里青灯古佛,吃尽苦头,外头也只会说这是他该受的。何必为了规矩,委屈了自己?”
“真没有。”阮芫哑然。
阮芫体虚了些,没到季节就烧起了炭。
屋里放了一个小炭炉,旁边还摆了一盘干果,显然是阮芫闲着没事拿来取乐了。
裴鄞顺手放了几个干果上去,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阵的。
二二人就着事情闲谈了几句风月。岁月静好了一番,裴鄞才重新坐上马车出门。
太子殿下自从回朝堂上办了几件事以后,就又被皇帝施加压力了。
他日日都得出护国寺办完了事再回来,这护国寺清修看似是清修,实则也真只是一个借口了。
树上最后一颗落叶飘到了白洛枳的手上。
白洛枳跌坐在地面容惊恐不已:“你们认错人了,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杀的人,我就是个普通的民女啊。”
白洛枳挣扎着想跑路,但已经被追了许久,她实在是没了力气。
跑了几步在田地里,脚一崴,人直接跌坐下去,毫无挣扎的气力。
“乖乖就范吧,小贱货。”那人高高举起了刀,冲着白洛枳就要砍下来。
他们老大可是说了,只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个女子身形纤长,与他们要追杀的人实在是相似。
他们没有理由不杀这个人。
白洛枳惊恐无比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却没想到她又听到武器破空的声音,一个人用阮芫几乎相同的手法救下了她,而另一个女子则是直接将她扛到了肩上,扛起来就跑。
几个人与黑衣人缠斗起来,白洛枳趴在云春的身上,却很快被黑衣人追上。
“拿命来!”
“拿你奶奶个锤!”
黑壮青年猛的一锤敲中了黑衣人。他这一锤下来,拐角处几个人也纷纷冲来。
云春和其中一个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旋即抱着白洛枳狂奔,直到在马车前停下,她对里面问了句:“属下进去吗?”
“让他单独进来。”裴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白洛枳沉默着往里走了几步,看到手里捧着一卷书的裴鄞。
门外打斗声渐渐平息,李家派来刺杀她的人再次消失。
“你倒是又能惹事,又能给自己平事,每每都能寻到救命稻草。”
裴鄞手里拿着一本周边的蛮族志,最新编的,里面包括了雪族的内容。
说话时神情耐人寻味,带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深沉感。
白洛枳的眼眶霎时通红。
“太子殿下当真是擅长说风凉话。当年吃苦受难的不是你,你便能自认高尚,一尘不染的坐在这高高庙堂之上!”
“此话怎讲?”裴鄞故作深沉起来。
一开始的深沉是因为懒得同对方多说,只因阮芫在意对方,才关怀了一句。
如今就是请君入瓮。
白洛枳猛的一拍桌逼向对方的眼睛。
“你说为什么?当年我们灭族全是你裴家所为,如果不是你们,我如今还是族群里一个幸福的小姑娘!”
也不必承担这般的仇恨,承担一切不该自己承担的东西!
白洛枳还记得出事那天的血腥,记得那天有人说为了裴氏王朝而战,可凭什么!他们难道就不是裴氏皇族的忠实的拥趸吗?
他们所有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