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西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山上的残枝枯叶狂舞,大雪铺天盖地落下,交织成遮挡住视线的雪暮。
下了雪,视线一下子变暗,明明才午后三点多,黑的和五六点一样。
容蔷脸被冻得通红,嘴里往外呼出白气,她感觉到背着她的男人情况也不好,他的耳朵被冻的发红僵硬,呼吸微弱,动作也更加的僵硬了。
再这样下去,谁都不能或者离开这里。
容蔷不是什么好人,谁为了救她死掉,她没什么感觉,包括这个人。
可是……她放不下容娇和容颜,不能让沈牧骁陪她死在这,娇娇的下半生又有谁来陪她。
信件中得知,沈家八辈贫农,上面有烈士家属,但是到了这辈,沈牧骁不会汉语没什么学历,家里连地都没有,穷的叮当响。
她解决完南方的事不顾凛冬赶来,不为别的,为的是怀里的回城调令,她要把容娇接走。
如果她死了,容娇回去没有人护着她。
容蔷冷的牙齿上下打颤,声音虚弱:“沈牧骁,放下我自己回去,你带着我谁都别想回去。”
沈牧骁不说话,抓准了一颗树枝,艰难往前移动。
容蔷嗤笑一声:“你想和容娇继续在一起,就把我放下,我手里有回城调令,我来接容娇离开,你把我带回去,我就会把容娇带走。”
沈牧骁听到了,皱着眉带容蔷往前走,就在容蔷以为他冻傻的时候,沈牧骁突然开口。
“闭嘴,保存体力。”
容蔷脸色沉的能滴墨水,她十二三岁开始,爹娘都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她闭上嘴,面色不虞的闭目养神。
……
“姐姐…达日阿赤……你们快跑!快跑!!!”
容娇惊醒坐起来,外面天色暗下来,屋子里冷冰冰的,沈牧骁还没回来!
她立马掀开被子穿鞋下地,外面冷,她直接裹上了蒙古袍子,长发在头顶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从墙上拿下马鞭,将驯霜从马圈里牵出来,踩着脚蹬子翻身上去。
恰好李也抱柴火回来,看到容娇坐在高高的马上,红衣列列作响,头发竖起来露出精致的巴掌大的脸,李也一时间看呆了。
“你要去哪儿?”
容娇绷着脸没说话,抓紧缰绳脚下夹了下马腹,她用力甩了下马鞭,蛇皮鞭子在空气中炸开个空饷,容娇单手掌控缰绳调转驯霜的马头朝着院外离开。
“驾!”
随着容娇一声呵斥,驯霜带着红衣黑发的女人离开。
暮野苍凉,容娇花一样的容颜在风雪中坚韧绽放。
山路那边包明朗他们又挖了几十米,忽然上面传来动静,沈牧骁爬了过来,他面色被冻得青紫:“接着。”
用力拽着容蔷的衣服把她从边上顺了下去。
队员们一窝蜂在底下接着,容蔷和许光伟的待遇天差地别。
女人们把容蔷接到旁边,立马从暖壶了倒了一杯热乎乎的马奶酒,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容蔷喝了一口,她坐在雪堆里,看到了这片差点冻死她的慌忙雪山之后的地方。
土地贫瘠,房屋矮小,当地人穿的破破烂烂。
容娇竟然在这里待了大半年,还嫁到这里,想到这件事,她心里说不出的抵触。
沈牧骁从上面一跃而下,接过马奶酒连灌三碗。
人都救回来了,大家伙儿失神的在原地修整。
忽然,道路尽头,红衣打马过来。
马蹄声清脆,跺踏间带飞了雪沫。
容蔷视力极好,辨认出那打马而来的女人竟然是她的二妹容娇。
她不敢置信的撑着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沈牧骁单手插兜,看着容娇满脸的骄傲。
容娇骑马靠近,第一眼看到了沈牧骁,待马离得近还没停稳的时候,容娇急匆匆的从马上跃下来,步伐踉跄的超沈牧骁跑去。
这个下马的姿势沈牧骁没教过她,看她忽然跑下来,他瞳孔紧缩,冲过去将人接到了怀里。
沈牧骁抱住容娇,容娇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彼此呼吸的那一方天地,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感受对方的气息。
容娇闭上眼睛,呼吸艰难:“你吓死我了…我梦到你和我姐死了。”
距离此地三四米的位置,容蔷淡然的喝了口马奶酒,仔细看眼睛里的嫉妒之火足以燎原。
好样的,一年左右不见,容娇彻底不把她放眼里了。
沈牧骁察觉到容蔷的视线,更加用力的把容娇抱紧,隔着羊皮的袄子,容娇傲人的曲线贴合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沈牧骁眼角爬满了红血丝,更加不愿放手送她离开。
周围都是人,大家活的朴实,哪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
包明朗不想让他们被人看热闹,咳嗽提醒:“容娇啊,你姐姐被树压到了,你还不快过来看看。”
容娇推开沈牧骁,发现站在旁边的容蔷。
姐姐嫁人后很少回家,一年未见,又差点阴阳相隔,容娇生出近乡情却的感觉。
她真的好想…好想容家的所有人。
容娇顾不得害羞,擦了下眼泪朝容蔷扑过去,抱住容蔷:“姐你没事太好了,知道可能是你被埋在这里,我心跳都停止了,还好你没事。”
是真的姐姐,是她的姐姐!
容娇激动地抱着还不够,捧着容蔷的脸用力特猛的亲了几口。
容蔷被亲呆住,虽说容家姐妹关系还不错,仅限于摸错下小手,她不是喜欢腻歪的人,一下子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沈牧骁重重的拧起眉,从后面将容娇拉开,冠冕堂皇的说:“这里天寒地冻,有什么话回家说,大姐的身体有伤,你动作幅度可以小一点。”
对于容娇来说,十年没见容蔷了。
对于容蔷来说,满打满算一年没见到容娇而已,她觉得容娇很不对劲。
离家时容娇天真烂漫,脑仁空空,娇气的不得了性子也有点别扭,舍不得家也要装的无所谓,红着眼眶出去。
有时候说话声音还特别小,像是被人噶了腰子。
现在容娇落落大方,单手持马,热情的像是被人下蛊了,声音中气十足,还是那么瘦,但是力气大的吓人。
容蔷拉开容娇,极强的穿透力的视线将她从上打量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