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容蔷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性情变化过大,骨子里的娇妻还有说话的语气能看出是那个人。
难不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容娇拉住容蔷的手帮她搓热:“姐你身上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看赤脚大夫,山路封了没办法带你去县城医院看病。”
容蔷不自在的抽回手:“在外面注意点形象,不要搂搂抱抱,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她语气不怒自威,容娇好久没有清晰地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被迫低下了头。
哼哼唧唧的嗯了声。
沈牧骁让人弄了辆板车,他负责推容蔷,容娇牵着驯霜走在旁边。
容蔷坐在板车上,不动声色打量周围,嘴里问着:“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容娇很喜欢驯霜,摸了摸它的马头:“最近学的,达日阿赤教我的,他是草原的勇士,教人骑马的事不在话下,特别厉害。”
容蔷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
“除了骑马他还会什么?”
她的语气很硬,带了攻击性。
大家怕的就是她毫无顾忌的攻击性格,从不掩饰的厌恶和抵触情绪,容娇怕沈牧骁被她姐的话伤害道,紧忙回答。
“达日阿赤会的很多,他会支持我念书,会带我骑马,会保护我,会赚钱,会陪我一起考大学。”
方方面面,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容蔷冷笑,嘴里重复:“陪你考大学?才学会汉语的人,除非是天授,你指望他一年半载就能陪你上大学,痴人说梦。”
沈牧骁面有愠色,容娇不安的拉住他受伤的手,心疼不已:“他会的特别多,以后肯定能陪我念书,说不定考的比我还好,有些题他会,我都不会呢。”
她安抚的搓了搓沈牧骁僵硬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都渡给他。
容蔷鄙夷的看了眼容娇:“你学习能力差到这个地步了?让一个没念过书的人教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容娇你这一年真是好大的出息!”
这样,就算把她接回城,也不一定能考一个好学校。
“这就是你选择留在这的原因吗?自甘堕落,不思进取,你看看这片土地穷成什么样,当初听我的回城,哪还有这么多事。”
话说的非常难听。
容蔷却觉得不够难听。
若不是身上有伤,容蔷现在就想带着容娇离开,一刻都不停留。
沈牧骁眼眸阴沉的嗜血般可怕:“事情没有发生,你怎么不知道我不能带她考上大学?未免太自大。”
这是容娇第一次听沈牧骁在言语上和谁说这么重的话。
也不是他脾气好,换个人拳头都砸对方脸上了。
容娇知道大姐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刻,没想到他们还没等到家门,就已经闹得如此不愉快。
容娇紧忙转移话题:“姐,你自己来的吗?”
容蔷眼神一冷:“许光伟人呢?”
许光伟那个离不开妈妈的人竟然也来了?
这让容娇颇为意外:“你救人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的没?”
沈牧骁点头:“看到了,他扔下你大姐跑了,我看他心思不正,捆了送到了生产队,包明朗等下会把人送家里。”
容娇脚步杵在原地:“许光伟把你一个人扔了?那个畜生等我看到不会放过他。”
那么冷的天,他怎么忍心把大姐扔在那里的。
容娇气的身上都热了。
到了赤脚医生家里,地方不大,容娇陪同容蔷在屋子里看病,沈牧骁在外面的厨房等着。
门关上了,大夫的婆娘把容蔷的衣服撩|开,露出里面青紫一片,细细的腰横面整个肿起来,有的地方渗出了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骨头没什么问题,要敷消|肿化瘀的腰去肿。
容娇看的直皱眉头,容蔷闭着眼睛,偶尔蹙一下眉头,就像遇到了烦心事烦了一下下,看不出她腰伤的那么重。
大夫和他媳妇儿上外面去多配几幅药膏,容娇把衣服帮她盖上,欲言又止后还是开口道:“姐,我很喜欢他,很爱他,你应该接受这个事实,别再攻击他了,伤了我们夫妻情分,我会很难受的。”
容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像容娇能说出来的话。
“容娇你脑子被驴踢了,留在这你能干嘛啊?你看这地多穷,离家里那么远,我从家里过来用了七八天时间,火车客车都坐了,你如果还有脑子就拿着我给你求来的回城调令和我离开,和他离婚,从此一刀两断,专心备战高考,等你上大学镀金,外面有大把优秀的男人任你挑选。”
容蔷看到容娇满脸心疼,心疼自不必说,她难得委婉的换了个说法。
“他人不错,有一把力气,对你瞧着真心实意,你如果怕薄待了他对你的好,我留下一千块钱作为补偿,五千?”
容娇倔强固执的看着她,这一刻她的脸和容蔷像了五分。
“我不离婚,也不会离开他,死也会和他死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我和他在一起很有奔头,等以后我们赚钱了,可以坐飞机回家。”
她不能把沈牧骁留在这片看不到头的草原上。
那天在草原上,他牵着马站在落日余晖之中,看着她的目光深情眷恋,孤寂了二十多年的人,忽然有了陪伴,他比谁都害怕失去。
容娇当然不是不忍心,她也离不开他。
往后余生,前路那般漫长,又怎么能离开他。
容蔷深呼吸,在老蒙古的地盘上想把人带走不容易,她现在不能发火,看来想把容娇带走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姐妹俩说话,门隔音不好,沈牧骁靠在厨房土墙上,掐灭了两支烟,容娇的话字字砸入他的耳朵里,砸的他全身各处酸软,他恨不得此刻能把容娇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这话不仅让他放心了她大姐的到来,多日以来的恐惧也因此打消。
上完药,沈牧骁推着容蔷离开,容娇陪伴在路旁。
许光伟早就被送回了沈家,他像远道来的贵客,坐在沈白云的炕上,指使乌霜帮他端茶倒水,嫌弃乌霜做的吃的硬,不够热。
李也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儿,心疼他娘被容娇的亲戚当佣人作践。
看到沈牧骁推着容蔷进来,李也攥紧手,一言不发冲到了门口,他酷似沈牧骁的面容,不适合当沈牧骁弟弟的年龄都让容蔷觉得有趣,勾起了红色的唇。
容蔷看那小东西眼睛里带着怒火,十分抗拒容娇的出现,她问:“这位是?”
李也冲动大喊:“我是沈牧骁的儿子!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