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罐子在地上四分五裂,棕红色的油迅速在土地上蔓延,空气中爆发出浓郁的油味儿。
其余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油缓缓流到她们的脚下。
容娇却松了口气,她没有放弃,洗菜是为了放松她们的警惕,没想到刘芳会忽然找茬给了她机会。
现在也算火上浇油了。
刘长江懂了:“你故意引开我们是为了倒油!”
他蹲在地上心疼的用手去挖,挖了一手黏糊糊的土。
刘长江气急败坏的咆哮:“有啥子事你好好说,拿它撒气干啥?这么多油都洒了,群众这个月吃什么?他们能有力气干活吗?”
“这事我管不了了,找大队长来评评理!”
可巧,此时包明朗正好在大队外面,他陪着一个身穿蓝色断袖衬衣,黑色裤子皮鞋的大肚子男人在生产队逛了一圈,视察半圈累了,他们回大队歇会儿。
刘长江出门看到包明朗,老泪纵横:“大队长你快过来看看,要了我老命了!”
包明朗眼皮子直跳,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刘长江爱女心切,也不想担那么大责任,假装没看到:“一个月的油都洒了,咱们这个月吃啥啊?”
悲怆的跪了下去,将一个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老头子模样演绎的出神入化。
中年大肚子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音高勒生产队上面西岗公社的大队长朱有志。
包明朗在他面前矮了不止一个头,平时说是大队长,在他面前能算个小队长就不错了。
朱有志绿豆大的小眼一眯:“过去看看。”
包明朗顶着汗连连道好。
容娇站在调料架子旁边,其他人傻站在展板架旁边,屋子地上洒了好大一滩水渍,混着烂菜叶子,还有一大滩油,带火星的棍子…
屋里的两个姑娘一个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但容娇从旁边扯了一个布盖披在身上,遮住了底下窈窕的身姿。
另外一个衣服被烧了好几个洞,露着黄白色的大肚子,见有人进来刘芳尴尬的躲到魏长征身后。
容娇:你现在躲是不是太晚了。
包明朗气的太阳穴直跳,大队长下乡审查各队伍的情况,好在年底评选优秀生产队和三好家庭。
闹成这样,不挨批就不错了。
朱有志进来豆大的眼睛蓦然变的更大了一些:“好……”好漂亮的姑娘。
没想到穷乡僻壤的乡下还有这样标志水灵的人儿,看的朱有志小腹都有些热了。
包明朗皱眉:“好什么?”
朱有志回神,严词厉色:“好大的胆子,怎么把油倒了?”
包明朗咳了两下介绍:“这位是公社新上任的朱大队长,你们赶快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刘芳立马跳出来:“容娇故意将油倒了!”
魏长征觉得丢脸,将她拽回去。
容娇……是这位姑娘的名字,起的真好,朱有志心头痒痒的。
“你为什么要把油倒了?”
他的眼睛看着容娇身上的布,瞧她浑身湿透了,底下的衣服肯定都贴在了身上,啧啧啧,露在外面的手还那么白,身上还不知道多白呢。
容娇将布裹紧,不卑不亢道:“油里掉了耗子,他们要给乡亲们吃,我不想让乡亲们吃带病的油,所以就倒了。”
说完垂下头,不和朱有志眼神接触。
狗屁的大队长,看着就是个够囊饭袋的东西,容娇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朱有志心里冷哼了下,小样的还敢嫌弃他,贞洁烈女在他手里还不是照样乖乖听话,求他垂怜。
既然性子烈,免不得要驯服。
朱有志痛斥容娇:“这么多油是你能决定倒不倒的吗?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你怎么能让这种人在厨房干活?”
包明朗顶着满脑子的汗把容娇志斗许谦修的事说了,说完看着容娇欲言又止,哀叹连连,只恨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朱有志听完不做表扬:“你这是滥用私权,她能和许谦修周旋那么久,你怎么知道作风就健康了,把她弄到牛棚里干一个月的活,纠正下作风问题。”
“白音高勒生产队真让人失望,包明朗你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走了,留下一个有缸粗没缸高的背影。
包明朗就是想求情都没有机会。
容娇不指望这个大队长公允,没想到他还私自耍手段?
一般的小姑娘可能看不透朱有志的手段,容娇却心里门清,朱有志是个好|色的。
她运气不好被盯上了,也没表现出想攀附的心思。
这老逼登故意折腾她让她服软。
这样的手段容娇见得多了,还真不怕!
她自知没转圜的余地也不争辩,裹着布往外走。
刘芳对着结果特别满意,拍手笑着说:“让你瞎出威风,现在傻了吧,活该!”
容娇脚步顿住,头也不回的说:“有空穿件衣服吧,不穿衣服又死肥死肥的,和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
不等刘芳回答她又自顾自道:“可能区别在于,猪能杀了吃肉,你那身肥花也就魏长征能闭着眼睛吃下去。”
容娇还想说有时候多喝点水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魏长征那样真的能看上你吗?
她将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别人会不会被骗关她什么事?
容娇没那么好心。
她走到大门口还能听到刘芳刺耳的叫骂声。
朱有志坐着小轿车走了,包明朗站在门口抽烟,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他丧气的摘掉没点燃的烟夹在耳朵上:“大队长的命令我不能不从。”
容娇轻笑,并未责怪他:“我知道。”
包明朗想说她糊涂,当时怎么不知道求情,看到容娇清明的笑容把话咽了回去。
她可不傻。
“走吧,我带你去牛棚,那边是犯了重大情节的人待的地方,吃的不好睡得不好,还有个老头子,你白天和他一起喂牛,晚上你去里面的小屋子里住,这是我唯一能帮老沈做的了。”
包明朗走在前面,看着没人了放慢脚步,低声和容娇说:“许谦修花姨她们原本被关在县城,被调走审问时,路上被人劫了,花姨和仇老九死了,许谦修那龟儿子趁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