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疼疼疼……”
自行车发出滑片的声音,车把子鎚到容娇受伤的那边脸上,疼得她到吸口凉气。
草!
这是什么黄道吉日!
哪怕当了十几年大美女的她,深深的担心起自己脸蛋的情况。
车子拧着摔在地上,容娇的脸抵着自行车坐车把,整个人趴在车坐上,胃部也被撞击了一下,腿四仰八叉的横跨在自行车两侧。
那叫一个狼狈,那叫一个惨。
萨仁高娃也准备下班了,走到门口看到容娇摔倒的样子,她噗嗤笑了下:“这谁啊,这么好的自行车怎么还能骑倒了呢,后座也没载人呐?”
说归说,她走过去把容娇扶起来。
容娇摔蒙了,幸好有她扶一把:“谢谢你。”
没想到她不计前嫌还愿意扶她。
萨仁高娃搓搓冻僵的手:“你以为我愿意扶你?现在咱们都在公社里,我扶你算是做好人好事,万一被领导看到了,我就是好人先锋,红色思想的倡导者。”
她啧啧两下,帮容娇把身上的雪拍掉。
弄好了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往外走。
容娇按了按脸蛋,有点疼,但不是特别疼,应该没有摔坏,看着茫茫前路,她跨上自行车追上了萨仁高娃。
萨仁高娃被冻得腿僵了半截,身后传来了铁铃铛的声音,她狐疑的转过身,瞧见容娇万分诧异的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这俩人同一天进公社,但是因为一些小原因基本不说话。
容娇娇小的身子藏在军大衣下面,带着军绿色的雷锋帽,一边脸粘着纱布,哪怕这样也不影响她的漂亮,桃花眼睛黑又亮,带着说不出的力量感。
她指了下绑着小垫子的车后座:“上车,我送你回家。”
萨仁高娃对于她那个绑了小垫子的自行车后座觊觎很久了,拖着大棉鞋跑过去侧着屁股坐上去。
“我去,你可真讲究,小垫子好软乎啊,快走吧,我家有段距离呢,你等会儿记着点路,别回去的时候迷路了。”
天已经黑了,从公社到萨仁高娃家里需要半个小时分钟,比容娇近很多,但晚上走起来十几分钟的路也难行。
电棒光随着波折的路颠簸,容娇把萨仁高娃送到她们生产队主路上:“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坐自行车就是快,她平时走半个小时,坐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也不贪心:“那我走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容娇压下下巴,将脸压进围巾里,声音闷闷的:“嗯。”
她看了眼回去的路,踩下车镫子返回,周围冷风肆虐,从一望无际的平原席卷而来,大雪连绵,夜晚下呈现出一种幽蓝深黑色,像是空间中抽离出巨大的黑洞,从远处将你吞没,又像某种生物巨大的深渊巨口,缓缓朝你袭来。
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却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你。
容娇在这一刻忽然有点后悔,不,是非常后悔送萨仁高娃回家。
她没那么心善,大半夜送人,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找个借口晚点回家,刺激下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
让他担心看他抓狂,会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愤怒伤心过后,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万一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她不想留达日阿赤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容娇:啊……她就是个蠢货,为爱情犯傻的蠢货。
别说什么报复的快感了,脑子归位后她又在后怕回到家,那个男人会不会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容娇:“……”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不要经常离家出走。
她奋力蹬着车镫子,车链子哗啦啦的,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能看到人力将车骑的崩出来一点火星子也是不容易。
“砰——!”
胶质材料的东西爆开的声音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巨大,自行车停在了一片白茫茫,只有两排白杨树的路上,月亮在地平线的另一头皎洁无暇,从远处看,月亮高悬于天上,鬼爪一般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大雪铺盖周围两侧的地和平原,笔直的地平线上,一个黑色的剪影停在那。
娇弱消瘦的身影卡在那里,她骑在自行车上,骑行车前面的轱辘凹陷去一点点,风吹起她的围巾在空中荡除萧瑟的弧度。
容娇抿了下唇,握紧了车把子,生气的一脚踹了下脚蹬子,无辜的脚蹬子在原地转了几圈。
“我他妈的快急了,你现在给我玩爆胎!”
她忍了又忍,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平时骑自行车要四十分钟到家,现在多出十几分钟回到中转回家的路,要在四十分钟的基础上多出十几分钟,那就是五十多分钟,五十多分钟换算走路的情况,就要一个半小时以上,而她现在不止要走路,还要推一辆自行车……
半夜能到家算她火箭速度。
容娇算完烦躁的双手拍头,带着中年男人独有的沧桑感拍着头蹲了下去。
“妈的!”
“容娇你就是个大傻逼啊你!”
十几分钟后,推着自行车走出几百米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路,心中默默感叹,好在电棒还有电。
二十分钟后……电棒的光越来越暗,闪了两下彻底失去了光亮,前方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全部陷入了黑暗。
容娇:“……”
……
生产队,沈家
沈牧骁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撩|开帘子去了隔壁,沈白云和沈银花担心的站起来:“人没回来,平时这个点早就到家了。”
想到朱有志和孙思如,还有容娇刻意隐瞒的好多事,沈牧骁咬紧两腮,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
他走到马厩旁边,解开了缰绳翻身越于马上:“驾!”
许久没有狂奔的草原烈马四蹄蹬起,狂奔出去,沈牧骁没系的大衣在夜里展开,发出猎猎的声音。
同样的黑夜中,容娇哆哆嗦嗦的缩成了一小团,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蹲在树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远处的山坡上狂奔下来几条细瘦,奔跑迅速的影子,它们眼睛在黑夜里绿油油的,嘴巴里发出凄吼嗷叫,震得树上的雪簌簌落下。
容娇眼睛里挂着泪珠,吓傻了:“呜呜呜……”
南方的地边,可没有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