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梦云在最外面那间房间里，被烤在栏杆上，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有血渍，形容枯槁，六神无主。
像是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宋晚晚见到她，脸色还是沉沉的。
反而是金梦云，那双像是被雾蒙了一层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尖叫出声，“是你？是你！宋晚晚，我要打死你！我好好的家庭没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
“安静！”有同志沉声开口。
金梦云恢复了几分镇定，但看着宋晚晚的眼神又毒又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现在总算是如你愿了吧？我们一家家破人亡，你满意了吧？”
宋晚晚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变化，比起一开始的情绪波动，现在反而淡然下来了。
一张脸都透着几分淡漠，看着金梦云的目光，也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张宇说得对，这就是报应，她不过是被自己种下的因果反噬。
就算她什么都没做，没出现在蓉城，最后宋家这三人的命运恐怕也会如同现在一般。
她从始至终做的不多，不过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去走。
宋晚晚挑了下眉头，连对她说话的想法都没了，转身直接朝外走。
而情绪刚刚稳定几分的金梦云又进入了暴躁状态，又喊又叫，“宋晚晚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还好好地，为什么关着我，该关的人是她！你们快把她拦下来，是她唆使我动的手！”
金梦云口不择言。
几位同志面面相觑，用警棍敲了敲铁栏杆，同时让人将宋晚晚拦下，又带去谈了下话。
宋晚晚自然不怕，她没做过，心里敞亮。
不过半个小时，她重新走出派出所。
没想到的是，居然在外头见到了宋子默还有钟离。她心中突然升起期翼，往两人身后看了看，但已经没有其他身影了。
宋子默背着一个小书包站在路边上，用脚尖去踢石子，百无聊赖的样子。等宋晚晚出来了，又端正了姿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有些严肃的板着脸。
“你怎么来了？”宋晚晚问他。
宋子默忍不住又用脚尖踢了一下石子，“过来接你。”
他在学校，宋建业的事情还是无意间从老师嘴里听说的。
“怎么出来的？”他们学校是不许单独出校的。
宋子默耳尖有些红，“我请假了。”他确实请假了，不过请假的招数是跟傅小窦学的，装肚子疼，给六师叔打了个电话，就过来了。
他前段时间在宋晚晚的手机上装了一个定位系统，自己的智能手表能直接定位上她的位置。
钟离搓了一把宋子默的脑袋，难得没有嘻嘻哈哈的。
“喝两杯？”
宋晚晚点了点头，又摇头，“我酒量不行。”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喝点白开水就行了，师兄我吃点亏，让你吐点苦水。”
宋晚晚笑着摇了下头，“我想去我母亲坟前拜拜。”
“行。”
钟离招手打了辆车，朝青山陵去。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安静，宋子默一直坐在宋晚晚身旁，没什么表情，只是紧紧地握住宋晚晚的手。
一向话痨的钟离也没开口，安安静静的坐着。
初冬，青山陵的温度要比市区低一些。
宋晚晚朝着山道往上走，身形瘦削纤细。
到了母亲的墓前，她拿出来时买好的蜡烛和黄纸。坟前有烧过纸钱的痕迹，看着不是太久之前，也不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了，能记得她母亲的，也没谁了吧？还记得她下山之后第一次过来，那个时候坟前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宋晚晚烧了黄纸，看着灰白照片上的方怡，露出了一个笑容。
“妈，我今天是来给你报喜的，宋建业今天死了，被金梦云给捅死的，他狗改不了吃屎，跑出去乱搞，被金梦云撞见了。我一直以为金梦云就是个皮球，软趴趴的，没想到还硬气了一回。”
“宋星若也判了无期徒刑，估计后面金梦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无论怎么样，你都回不到我身边了。”
“希望你能在那边过得好一点，最后别再碰到宋建业这种人渣。”
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一会儿笑一会苦着脸，等手里的黄纸烧完，燃成灰烬，最后朝着天上飘去。
蜡烛一点点燃尽。
宋晚晚才从地上起来，握住宋子默的手，“妈，我带着子默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宋子默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头，跟着宋晚晚一起下山。
回程，气氛松了不少。
钟离见她还是板着一张脸，不由得开始活跃气氛，“小师妹，上次五师姐送给你的豪车到了吗？什么时候让我沾沾光，带我出去兜风呗。还有那直升机，下次开直升机带我去钓鱼！”
宋晚晚没接话，宋子默直接白了他一眼，“六师叔，做人要有志向，你怎么整天想的都是这些东西？”
钟离被他一说，也忘了初衷，顿时跟他斗上了嘴。
“坐车兜风没志向还是钓鱼没志向？要六师叔我说，向饱饱你这样的，整天不知快乐为何物，多没劲？”
宋子默鄙视的看了钟离一眼，“什么没劲？我现在能让你账户你的余额，全部划到我的名下来。”
钟离眼睛瞪圆，顿时跳脚，“你你你！年纪小小不学好！”
宋子默白了他一眼，“就你那三位数的余额，你紧张什么？”
钟离：“……哼！”
山道安静，有微风轻抚。
下了山，他们先前来的那辆出租车一直都在等着，这会儿又载着三人回程。
钟离苦口婆心，“饱饱，听六师叔的躺平一点，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别活得太累了。被人账户里的钱都是别人的，我们不能做这种没有道德也没有法纪的事，明白么？”
宋子默：“我已经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话了。”
他没说是哪一种人，但眼神里只透露出两个字：智障。
钟离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在两人的打闹下，宋晚晚心情倒是开阔了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饱饱，以后不论你选择哪一种，妈妈都会支持你。”
宋子默看着宋晚晚，眼里闪着光。
“妈妈我爱你。”
宋晚晚眼睛弯成了月牙，“妈妈也爱你。”
钟离：……所以他又成了多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