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百家无姓2021-08-10 17:094,450

  “哈哈,哈哈哈哈……”伦纳德放肆的笑声在一时之间感染了周边氛围,这怪异而诡诞的笑似乎带着某种穿透性的东西,是冲着对面的西德尼和亚瑟而去的,连坐在一旁的伊莱都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西德尼盯着伦纳德的脸,紧抿的薄唇又向下瞥了几分,不知觉间略微蹙起来的眉张扬着他此刻内心的愠。

  “你笑什么?亲王大人?”或许是基于对自己刚才那番话的回应,亚瑟终于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伦纳德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究竟好笑在哪里,只见伦纳德翘起另一条腿来,指尖又恢复往常,轻轻开始拍打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

  “亚瑟陛下是否曾经试图去了解一下关于圣器‘毒瓶’的来源呢?”伦纳德的金眸缓缓张开,看着坐在正对面的亚瑟,亚瑟微微眯起的眼已经不宣而示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应该知道,毒瓶一开始其实是血族圣器吧,只不过后经战事,几经流转,最终到了狼族手里,在这一段混乱的时间内,血族十三氏族的元老议会曾想过要召开过公开会议,目的就是为了追踪回那些从血族手中流失出去的圣器,那其中就包括毒瓶。”

  “也正因为如此,在元老议会迟迟没有召开追踪计划之前,圣器在狼族手中保有千年,这么长时间以来,毒瓶在狼族手中,已经被视为了狼族至宝,是狼族将毒瓶一直管理至今,如今到了杰克陛下这里,却说又要突然拿回去的话,又让我们一众狼族如何信服呢?”

  “陛下,您的弟弟尼克劳森,想要企图谋权篡位的时候,除了利用了你这个亲哥哥,可是也利用了那件圣器的啊,难道你忘了吗,在德国柏林的时候,尼克劳森曾用毒瓶威胁过布鲁赫家的二公子阿尔少爷,若不是杰克殿下及时下令制止,恐怕那日的战火就会延续到狼族内部里来。这么说吧,陛下想要交出所有的兵权,拜托布鲁赫来帮你们把卡尔摩多被异化的事情给压掉不让圣教知道,是无可厚非的,可如果殿下还想要在此基础上多加这么一条没有道理的附加条件的话,那么我想,也许有些事情,还是由圣教出面来解决也比较好。”

  “伦纳德亲王,”西德尼忽然抢在亚瑟之前张口道,“到目前为止,卡尔摩多究竟是不是被一只纯血种给异化的,谁也没有证据,可是我想要亲王你能给我们一个大胆的推测,”西德尼倾身向前,死死看着伦纳德的那对眼珠子道,“请您告诉我,卡尔摩多到底是不是被纯血种给异化的。”

  伦纳德在这一瞬间勾起了唇角,带着邪魅而又可怖的笑,就如此映入西德尼眼中,没错,伦纳德这张摆明了是在挑衅的脸,就是对自己刚才问题最好的回答,他们谁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介于种族与种族之间不可明说也不容捅破的纸,就只能以权力制衡权力,这种关乎于政治与地位的斗争,在他们二者之间出现的次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西德尼曾差点都快要相信,再这么下去,自己或许将会和伦纳德成为布鲁赫与雷伏诺之间最大的一笔权力游戏,而在这场游戏中,他们谁都输过,而输过的那一方,会在下一次的见面中加倍奉还。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西德尼大人。”伦纳德幽幽的声音甩下这么一句,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和伊莱两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此地,在临走前伦纳德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始终坐在西德尼身边,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

  “陛下想要的结果,三日后就会揭晓,三天之内,我将向陛下保证,卡尔摩多的事情不会由任何圣教的人插手,一切都会就此停滞在科西嘉区,谁也发现不了,只是……请恕我无法答应将毒瓶物归原主的条件,那不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还有……”

  伦纳德稍稍后退了几步,站定在西瑞尔身前,可是被宽大巫师袍遮住了头部的巫师却没有丝毫反应,那究竟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伦纳德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他只是觉得,被罩在这件巫袍底下的东西,并不像是活物,而是带着死物的冰冷,和小时候初次见过面时的场景完全不同的是,那时由卡帕多西亚上一任祭司长带到雷声城堡的西瑞尔,身上还并没有现在这样的七分杀气。

  不,那不是杀气,而是死神的味道。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雷声城堡,今日想不到又能在这里相遇,缘分可真是个好玩的东西呢。”

  留下这么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后,伦纳德和伊莱穿梭过拥挤人潮,从西德尼和亚瑟眼中消失,待伦纳德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只听得一记重拳捶打在桌面上的声音,众人皆吃惊回望过来,看见狼族陛下的拳头狠狠砸在木质桌面上,把那张桌面打出了细碎纹理,裸露出木的根茎。

  “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这回算是知道,他本人究竟有多狡猾了吧。”西德尼这句话明显带着调侃意味,却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没想到很长时间没见的他,竟也能成为布鲁赫的走狗,至此般地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我会忍耐,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会叫他慢慢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缘分。”

  屋内灯光忽耀,闪现窗外明月白光,照进这座盛大殿堂,收集尽了众人欢畅后的悲凉,艾伦独自坐在楼上房间内,看见窗外似乎有什么影子闪动了一下,来到窗边时已经寻不见踪影,唯有带着稍微血色的月影徘徊在树梢上,映在他那对失了魂魄的眸子里,无光,无亮,除却呆滞,什么都不剩下。

  被夺走了另一半灵魂的我,成为被人撬开的躯壳,乖乖躺在,这段被封锁了的,陌生地带。

  三日后,卡尔摩多被发现了藏身之迹,就此,科西嘉惨案落下帷幕,谁也不知道在这三天内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任何圣教的消息,也没有任何法庭传唤的消息,就这样,卡尔摩多被作为暴狂后的异化者交由狼族审判法庭监禁,基于没有正常参与庭审的精神功能,法庭最终宣判卡尔摩多无期监禁,未作出其余回应。

  翌日,新任法庭审判长由巴黎调回,接替原审判长上任。

  同日,狼族陛下签署条令,狼族兵权,暂上转交布鲁赫全权统领。

  在阿尔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三天,血月已经完全从芬兰的大地上消失殆尽,冰川王国洛基的天空上,又多了一份澄澈与干净,好似没有了血月的夜,终于变成了能够安心仰望呼吸的地方,对着这样光点闪烁且带着日渐衰弱景象的星空,阿尔不禁轻叹一声,这一声轻叹引起了坐在桌边煮咖啡的亚尔弗列得的注意。

  自从阿尔醒来后,便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每到夜晚便如此静静倚靠在窗边,看着不为人知的外部世界,亚尔弗列得不知道那天晚上阿尔究竟看见了什么,亦或是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隐隐有直觉告诉他,阿尔在那天晚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阿尔,而是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这样一直站在窗边,不会冷吗?”亚尔弗列得给他递来一杯咖啡,虽然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自己,可却还是开口道,阿尔冰冷的手接过咖啡后放在窗框上,扑进来的晚风将咖啡杯边上的热气全部吹散了。

  “昨天,村长告诉我,又在村子外边的树林里,发现了几具死尸,看样子是好几天前就死了的,只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加上这两天在村子里发现的死者,一共有五个人又被残忍杀害了。”

  亚尔弗列得轻轻放下手中烧的正冒泡的开水壶,拉开板凳坐了下来,“呐阿尔,这几天有人传闻说,皇宫里,白皇后的身体也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大家都说,是与不断死去的人有关,你说这样的事情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一个头呢……”

  如此一般的沉默,在这三天来日日都会上演,只不过亚尔弗列得心里十分清楚,他和阿尔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阿尔的身上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对原本可以从自己的脸上看见其他人影子的眼睛,此时此刻,已经变得空洞无神,至少自打他认识阿尔以来,那对眼中出现过的那张脸,从不曾消失过。

  从死人堆中被拽出来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见了阿尔酒红色的瞳孔,在此之前,他曾听说过无数种有关血族的传闻,可只有在自己亲眼见到之后,才会相信其中蕴藏的那股力量,究竟有多么令人可怕。

  那并不是任何一个种族能够轻易负担的起来的能量,潜藏在那双眼眸中的不仅是吃人的红,更是可以随时吃掉自己的恶。

  应该就是从那一刻起吧,有一个声音不间断的告诫自己,要远离身边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做梦总会做到类似的怪梦。

  梦见自己被阿尔亲手杀掉。

  而每每从这种梦境中惊醒时,又会看见阿尔一人孤单的背影,独自站在窗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离开自己,被囚禁起来的不只是那对眼瞳,还有自己眼前的这整个人。

  “我决定了,明天我要去皇宫看望白皇后,国王陛下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是她救了我,也是她让人教会了我重新说话,我明天就回启程,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不要乱走动,等我回来,也许一切就都会好转……连你也会好起来……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晚安。”

  可我深知,对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身影依旧孤单在原地徘徊,盖上被子的我即使被蒙住了头脑,可却也仿佛听见了你无声的呼吸,没错,我很怕,我十分怕,怕明日独自上路的自己,可比起自己,我却也开始担心起来一个人在这边的你。

  以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你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那对被囚禁了的双眼,何时才能返回它原本的色彩。

  我想看的不是你瞳中的血红,而是瞳中的那张故人的脸。

  这是亚尔弗列得起的最早的一次,或者是说,整宿都没有睡着的自己,只能借着早点上路的理由,早早离开了那片村子。从村子里出来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雪大都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亚尔弗列得轻轻笑出了声,对于冰川王国洛基来说,冰雪的融合简直无异于一种自尊的耻辱。

  没有雪便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种族,和没有鲜血就无法生存下去的血族一样,都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悲哀的产物。

  为了不打扰任何人,亚尔弗列得这次避开了所有可能会遇到村民的街道,来到通往皇宫的那条路上时,略微放松下来的心情,无意间遇到了头顶清朗的天。

  “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蓝这么高的天了啊……”伸手遮住视线,日光倾泻,车辙旁消散成细流的雪无声滑落,不知道,这般冬季消融的场景,若是看在国王陛下的眼里,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陛下她……一定会很伤心吧,如果看到了这番景象的话……”

  想着能够快点见到白皇后,能够快点询问她虚弱的病情,亚尔弗列得手中挥下的马鞭不禁又加重几分,等到了冰川城堡外,时间已经缩短了整整一半。

  可是扶在城门上,推开城门的手却不知为何慢慢变得迟钝起来,亚尔弗列得发现自己在打哆嗦。

  为什么,为什么会紧张呢,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如此恐惧。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在一望无际的冰原大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是带着亲切感的死寂,与万物沉寂的落寞。

  “陛下……”我鼓起全部的勇气,对着本该显得亲切的殿堂大声呼唤着,明知没有人会回应,可却还是傻站着等待着回应。殿堂内死寂充斥每一处角落,每往前踏去一步,都能感知到将死的预兆。

  不祥之感瞬间在我心头涌入,可我却停不下来始终向前迈去的脚步,远处放在水晶桌上的某个物品,忽然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无法控制自己并且不自觉的抬腿朝它走去,而每走一步,我便会感觉离死亡更近一分。

  “陛下……”仿佛是为了测试有没有人会突然出现,我又叫了一声,直到来到那东西的面前,我都没有移开过自己的双眼。

  因此那面美丽的镜子,就这样毫无残缺的全部展露在我眼前,我看着它,而它也看着我,我伸出的手缓缓抚摸在它身上,仿佛感觉到它也在以相同的温度回应着我,那时我坚信,我今日前来,是应它之召。

  我如同擦拭圣物一般抚摸着立在眼前的那面镜子,透过镜面,我看到的将不再是现在,而是过去和未来。

  那时有个声音忽然轻轻从奇怪的地方传来,对我道,这面镜子名叫幻镜。

  “是血族十三圣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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