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一脸的焦急,也是那样的万分担忧,扯着她浮出水面:“微安别怕,我来了。”
她怔了怔,眼睛发红,她不知道现在他的这句话里有几个字是真的。
别怕,别怕……
那夜红烛高照,他也这样安慰她,将她已经动摇的心再度给拿了去。
可如今她不会了,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的话了,狠狠咬了咬牙,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怀中的匕首,寒光一闪稳稳的刺在他身上。
魏如辰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木然地望着胸口上的匕首,望着她发红的眼睛。
鲜红的血迅速在江面飘散开来,温热的血将这一块的江水都染的温热,微安看着他诧异的表情,看着他颤抖的双唇,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
够了,这下就能结束一切了……
“嗖——”有利箭冲破江雾稳稳地扎进了微安的胸前。
魏如辰扭头望去,不远的官船上风千蕊正手持着弓弩,一脸恨恨地望着微安,方才那一箭正是从她手中射出。
这下要结束了,她给了他一刀,立马就有人为他讨了回来。
身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灼热疼痛的感觉又开始蔓布全身,既然使不出力气就不再挣扎,微安放任着自己缓缓往江下沉去。
魏如辰望着她再度沉下水面,没有丝毫的求生欲望,只是那样决然地望着他,心中悔意,惧意纷繁。
想要再次潜水下去捞起她,可身后有人将他牢牢拽住,他的玄衣卫在此时赶到了他的身边将已经毫无气力的他拽上了船。
魏如辰挣扎着想要挣脱身边禁锢他的人,可冰冷的江水中微安已经完全沉入黑暗的江地,一丝人影都不再出现。
胸口的伤再度流出鲜血,魏如辰望着平静的江水缓缓合上了双眼。
南幽驿站,床榻伤的男子面色苍白,身边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在不停地走来走去。
“不是说性命无碍吗,怎么现在还没醒?”风千蕊焦急地问道。
“这位公子左胸的伤口虽然很深,可公子奇人异相,心脏在右侧,并未伤及根本,只是失血过多外加连日疲惫而已。”白发郎中耐心地解释道。
话音刚落,床榻上的男子双眼倏地睁开,没有分毫的愣神立马坐起身一把抓住了风千蕊的手腕:“人呢,他们两人呢,她呢。”
风千蕊惊愕地望着刚刚醒过来的男子,她?
“死了。”风千蕊瞬间回过神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魏如辰闻言神色顿变,翻身下床疾步走出房间,高声喊道:“赵阳朔,立马派人沿着抚梨江搜寻,活要见人,死了本王也要看到全尸!”
“还有。”魏如辰停下脚步看向风千蕊面色铁青,“她若死了你定会跟着陪葬。”
风千蕊闻言快步追上即将要跨出门的魏如辰竭嘶底里大喊:“她杀了你,她都这样对你,你居然还惦念着她?还要我陪葬?我是给了她一箭,可那也是为你仇!
“是我给你告诉你大哥和二哥之间的事情,是我给大哥引荐了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难道你现在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吗?”
听到身后的咆哮声,魏如辰转过身捏住风千蕊的下巴狠狠地说:“你射向她的那一箭本王早晚会讨回来!对,你说的都对,可那一切都是你自愿做的,本王何时要求你做过一丝一毫,嗯?!”
“风飞华早已有弑父之心,否则本王怎么略微提到两种药材相克他就立马鼓动姚王后在南幽王药膳中动手脚了呢,倒是你,一心想除掉她,别以为你跟风飞华做的交易本王不知道!
“好的很,你们三个谋算着弑父将这罪过推到她一个人头上,让她在中原五国都无立身之处,让她陷入中原五国的赏金猎人的追杀,好的很,非常好!
“风千蕊,你最好祈祷你的姐姐平安无事,否则见到她尸体的那一刻也是你的死期。”魏如辰目光深寒一步步逼近这位娇俏的公主一字一顿地说。
从万蚀蛊的发作情况来看应该是微安将令予宁体内的蛊毒引到了自己体内,若身怀万蚀蛊的她像风千蕊说的那样已经死了,那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更何况……
魏如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他的心脏长在右侧,这件事微安是知道的,她那一刀看似决绝,一刀致命,可她还是挑了不危及生命的地方。
大楚境内
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一架马车缓缓行驶着,马车内微安从软塌上悠然转醒,望着陌生的顶棚,记忆慢慢回笼。
“这是在哪儿啊。”她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说。
令予宁看见醒来的人嘴角漾起暖暖的笑意:“终于醒了,我们现在在去大楚的路上。”
“别乱动,还伤着呢。”看见微安要起身令予宁急忙揽住她的肩背,在她的背后垫了一个软垫,让她斜靠在床榻上。
‘呲——'微安捂着胸口忍不住发声,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胸口的伤又开裂了,鲜红的血迹很快就渗出纱布。
“等会儿再让白荞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令予宁端过一旁的汤药,轻柔的声音就像暖春的湖水。
“白荞?!是找到飞扬了吗,他怎么样?”微安着急地问,南幽王薨逝风飞扬作为他的儿子虽然一直游荡在外,可心底肯定不好受。
“他很好,你先吃药。”令予宁阻止她继续追问下去,“你吃好药了我再慢慢的告诉你。”
她噤了声,伸手去拿令予宁手中的药碗,令予宁却将手移开用汤匙舀了一汤匙的药喂到她嘴边:“伤口刚裂开还乱动,我来喂你。”
抬眉看了看令予宁,他的气色好了许多,不再是那样的瘦骨嶙峋,也不再那样的萎靡不振,虽然脸颊还有些苍白可眼底却是一派清明。
她顺从地张开嘴巴,咽下那漆黑苦涩的汤药,吃完汤药令予宁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甘梅放入了她的口中。
汤药苦涩的余味很快被甘梅的酸甜盖住,她微微怔神,细细地打量着令予宁,依然是一身普通的石青色长袍,依然是那样的淡然从容,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像个文气俊秀的书生。
可她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