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知道后自己心里的愧疚,她害怕自己心里会有亏欠,害怕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因她的辜负而郁郁寡欢。
夜色迷离,丝竹管乐声不绝于耳,沉寂许久的将军府,在今日少有的热闹非凡。
大厅上,粉面桃腮的舞姬们翩翩起舞,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安国将军府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可是三年来这位位高权重的安国将军第一次举办舞会。
正座的锦榻上,一身淡青色锦袍的男子半倚在软枕上,眼神迷离地望着面前的莺莺燕燕。
“你过来斟酒。”令予宁随手一指,唤来一名舞姬,他手中的酒杯已经不知是第几杯酒了。
妙灵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来到令予宁面前,端起酒壶缓缓为他斟满酒杯,杏眼上挑,言语中带着让人酥软的缠绵:“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久在达官贵人间周旋,妙灵自然知道该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事宜打入男人的心扉。
更何况是面前这位男人,大楚新晋安国将军,短短三年间为令府平反,手握大楚重兵兵权,满朝文武百官都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甚至连王上很多时候都会征求他的意见,仰仗于他。
“见到你这样美妙的舞姿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令予宁醉意浓浓,素日里斯文冷清的面容此时因酒意显得诱人万分。
远远望去就是一名俊秀的富家子弟。
妙灵纤纤玉手慢慢从令予宁的虎口移向他的胸前,移向他的领口,一颗布扣被她解了开来。
长久在军中锻炼的健美体魄出现在妙灵面前,不同于文人的弱不禁风,这是一具有力量的身体。
妙灵轻轻将手顺着衣襟滑入,樱桃小口在令予宁耳边吐气如兰:“妙灵可以让将军更加快乐,可以让将军远离一切烦忧。”
令予宁的眉眼淡淡抬起,看着面前女子重影的面容哑然失笑。
听到这笑声妙灵更是得意,若今晚能成那她就是三年来第一个与这位安国将军共寝的女人,以后她就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这将军府立足。
妙灵低眉敛目,羞怯地搀扶着令予宁:“将军,您醉了,妙灵扶您去后边休息罢。”
起身间一枚香囊从令予宁腰际掉落,这是一枚有些破旧的香囊,紫色的锦布已经褪色,上面原本歪歪扭扭的花纹更是辨认不出,有些毛絮絮的线头还露在外边。
妙灵含笑拾起,扫了两眼手中的香囊:“将军,这香囊这样丑旧,明日妙灵为将军绣一只新的。”
说着就将手中的香囊随手一扔,又抬起脚尖往人看不见的地方踢了踢。
令予宁侧头望了望,语气冷冷:“捡起来。”
“若将军喜欢妙灵可以为将军绣同样的花纹,要知道妙灵除了跳舞跳得好这绣工也是一绝。”妙灵软软的身子贴上令予宁,纤细的胳膊搭上令予宁的后背。
令予宁站直了身子,丝毫不见醉意,将身上的妙灵抖落了下来,浑身杀伐之气,妙灵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在他脚边缓缓跪了下去。
他几步走到角落将那枚香囊捡了起来,擦拭一番紧紧捏在手心,而后转身走到妙灵身边,冷然出声:“你说你的绣工一绝?”
“没有,没有。”妙灵连连否认,将头叩了下去。
下一秒女子惨叫声陡然而起,她叩拜时放在额前的玉手已被面前的将军踩在脚下。
“既然没有那这手留着也没用。”令予宁脚下发力,瞬间骨头断裂的声音已经传遍整个大厅。
妙灵满头冷喊,惨叫连连:“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这样凄厉的求饶声让整个大厅的舞姬都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虽是初秋,可这里的每个人都无端打着寒战。
“来人,拖下去。”令予宁坐回锦榻,眼中再无醉意,眸光锐利,扫了一眼场内的众人。
白荞带着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妙灵随后被侍卫拖了出去,凄厉的叫喊声让整个大厅里的女子都不寒而栗。
“退了。”白荞朝着大厅里吓得发抖的舞姬们挥了挥手轻声道。
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舞姬们纷纷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厅,没人再敢停留半分。
“小姐,已经歇下了。”白荞走上前来为令予宁脱下脚上的靴子,“许是厨房今日做的对胃口,酸笋鸡汤喝了一多碗呢。”
令予宁冷哼一声,一脚踢开白荞,直接往后一倒躺在了软枕上。
“将军方才靴子脏了,就不要再穿了,浴室里也已放好热水,还请将军移步。”白荞爬上前来继续为他脱着靴子低声道。
“今日,多谢你。”令予宁站起身仅穿着袜子就往浴室走去。
他的背后白荞微微一滞,垂首不语。
她知道他是在谢她今日奋力拽开了他,没有让他在盛怒失智之时伤了微安。
她也知道那枚香囊是在迟载的时候小姐给他绣的,当时他身中万蚀蛊,小姐便绣了这香囊里面装了提神醒脑的叶子,每次他蛊毒发作的时候小姐就会让他闻着香囊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一股暖意流过白荞的心头,她擦了擦即将涌出的泪,提起手上的靴子小跑跟了上去。
将军府,玉春阁,微安从那天起就在这里住了下去,许是她喝了静枫的鸡汤比较合胃口,令予宁就直接指了静枫伺候她的饮食。
有时候他过来二人也是相顾无言,只是微安心里少了几分对他的怨恨。
但不知为何,虽才诊出喜脉三个月,这十来天微安的身子就疲乏的厉害,有时候又会感到腹痛难忍,只能卧床修整。
整个人一天几乎大半个时间都在昏睡,即使醒来后也是精神不济,神色萎靡。
院子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没有人一个能看出她的病症,只道是有孕在身,身子疲乏。
甚至连最基本的安胎药都无法给出,害怕一般的药物微安的身体无法适应,届时会造成不理想的效果。
令予宁的脸色也在一次次的诊断中暗了下去,有些时候他过来赶上微安醒来的时候便亲自喂她饮食,期盼着她能多吃些,身体能康健些。
奈何微安的脸色还是一日比一日差,身子也一日比一日瘦削,前日开始再度病倒,只至今日还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