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线在眼前汇聚一片，陌生的帐篷顶好像离得很远，四周满是草药味，血腥味，还有炭火的味道。
少女年轻明艳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两下，接着一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魏如辰有些懵，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少女高兴地跳了起来，一边往帐外跑一边大声喊道：“哥，魏王醒了！”
魏如辰自己缓缓地坐起身，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物品，恍若隔世。
完颜宗边的声音带着些爽朗的笑意，从帐外老远就传了进来：“醒了？好，去看看。”
魏如辰的眼神在帐内走了一遍，又在完颜兄妹之间转了几转。
他猛地站起，摇摇晃晃的扑到完颜宗边身边问道：“她呢，微安呢，你们把她藏到那儿了？”
失血过多再加上昏迷了些许时日，魏如辰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脑子发晕，唇部发白。
“安安已经走了，已经离开建州了。”会兰伸手将魏如辰扶回床榻道，“如戈带她走的，我哥还专门派人送他们出关的。”
“你会轻易放她出关？”魏如辰喘着粗气瞪着完颜宗边问道。
他只记得他与完颜宗边比武，在割断他握刀的手腕，要与他最后一搏的时候，有暗器从身体后背射入体内。
而后就是微安满眼泪水的为他处理伤口，他要她跟他回家，跟他回迟载。
更让他感到开心的是，他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听见了，听见她说她会跟他回去。
他知道，她答应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反悔，也不会轻易食言。
“不是本汗愿意送她出关，只是她蛊毒发作，情况危急，不得不出关寻医。”完颜宗边随意歪在虎皮躺椅上说，“我说魏王，我也真是佩服你，她这种情况，你还敢留在身边。”
想到当时微安扑过来的场景，想起鲜血从手腕伤口处一点点被微安吸走的感觉，完颜宗边不仅又打了一个冷噤。
有那样美艳的外貌又如何，会用生命爱着爱人又如何，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她是个怪物，会吸人血的怪物。
留在她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吸干血。
这样的怪物他可不敢留在身边，当时她还力大无比，他一时都无法挣脱，若这样的怪物跑出大帐，难保他的士兵不会遭毒手。
“蛊毒发作？”魏如辰抬起头反问道。
“是，听说是什么万蚀蛊，反正就是突然变得很可怕，浑身上下连脸上都全是青黑色的蛊虫在爬，真的是太恶心。”完颜宗边叹息道，“你说多漂亮一人怎么就被人下蛊了呢。”
魏如辰死死地盯着完颜宗边，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不是说已经服下了解药，体内的蛊毒已经被解除了吗，怎么还会蛊毒发作？
他服下那枚解药后身体是日复一日的好起来的，并且他一直用精血喂养着的万蚀蛊母蛊也在两三日的时间内，先是变得干瘪，而后化成了灰烬。
难道这解药只有一枚，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可她把这枚唯一的解药给了自己？
还有，他体内的母蛊已尽数死掉，人还在昏迷中，是无法催动蛊毒的，她怎会突然蛊毒发作？
魏如辰猛地站起身，两步跨到完颜宗边身旁喊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无缘无故她体内的蛊毒怎会发作？”
见完颜宗边要还手，会兰急忙过来拉开了二人：“我们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当时你中的暗器上有毒，她为了给你解毒就割腕，喂你喝她的血，好像是因为她曾经服过什么药，血液可以解毒。”
“会兰说的是真的，我都没见过那么傻的人，用自己的血为别人解毒，最后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完颜宗边平稳的声音响起。
震惊，感动，恐慌，无措一并涌现在魏如辰眼底。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还好吗。”
“走的时候？昏迷着呢，说不上好不好，我说这可不能怪我，当时我要不把她给打晕了，她非得把我身上的血给吸干净不可。”完颜宗边似乎很是惧怕似的道，“我这辈子连雪山狼王都没怵过，当时她扑过来的时候真是怕了。”
“吸血？你是说吸血？”魏如辰不可置信地望着完颜宗边重复道。
“对，吸血，照着你划伤的伤口扑上来就狠狠地吸，差点没被她给吸没了。”完颜宗边摇着脑袋，心中还是不停地惋惜，“多好一姑娘怎么就疯魔成这样。”
魏如辰僵硬地站在那里，没再说话，也没再询问些什么，剑削的薄唇紧紧抿着，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彩。
帐内的空气不流通，很闷，让他有些出不过来气。
帐内火盆里燃烧的木炭飘起的浮尘很多，熏得他眼睛有些发涩发酸。
怎么在女真营地住了这么些天，今天才发现这木炭的碳屑这样熏人呢。
“对了，她蛊毒发作之前让我遵守约定送你出建州，现在你醒了，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你想什么时候出建州就走吧。
“我曾经是挺喜欢她的，可我更爱自己一些，现在你醒了我也不打算跟你争了，你我之间的协议不仅有利于迟载，也对女真有利，所以我是肯定会遵守的，这点还请魏王放心。”
完颜宗边坐直身子，望着魏如辰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汗即可送本王出建州，现在，马上。”魏如辰声音低沉，音调中藏着丝丝迫切。
一旁的会兰听到这话立马跳了出来：“我跟你一起。”
而后又扭过头看了完颜宗边一眼：“哥，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等魏王醒了我可以跟他一起去中原。”
魏如辰皱了皱眉，拒绝之意浮现在脸上。
会兰赶忙把手挡在他面前道：“魏王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搭你的便车去中原而已，我觉得我两的目的地是同一个，你要找安安，我要找如戈，既然是如戈带走安安的，那跟着你就可以啦。”
说完会兰就跑出了大帐吩咐左右准备起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