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拍拍胸口:“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南风转过身,黑发于夜风中轻扬,星眸深沉,薄唇微抿,泪痣如星辰,点缀在眼角,全身轻袍如雪,缓袖如云,风骨凛然。
一袭白衣如雪,立在雪月光华中,竟让南浔有那么一瞬间晃了心智。
但这所有的美好,全在顾南风开口的一瞬间,被尽数毁灭掉了。
“那可真遗憾。”
南浔撇撇嘴,白瞎长得这么好看,嘴却这么毒。
“你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顾南风声音像被月色浸泡过,也隐隐带着几分凉意:“这是我的院子。”
南浔再次被他噎住,无言以对,只好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淡淡的药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来,顾南风微微侧头。
“你在煮药?”
南浔没好气的回道:“显而易见。”
顿了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补了句:“这事我跟摇光说过的。”
顾南风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看来,他在她心中已经留下了铁公鸡的印象了。
“在煮解药?”
“什么解药——”说到一半,南浔突然顿住了。
这厮到现在都还惦念着他的匕首的事?
南浔无奈:“你等着。”
说完, 她就转身跑回了房间。
从房间翻出一包药,回到院子时,见顾南风还在院子里等着。
“看着。”南浔一手拿着他的乌金匕首,将一包药解开,撒在匕首两面:“给你的匕首解毒了。”
随即拿着布在匕首上仔仔细细擦拭着,将角角落落都擦了好几遍。
半晌,南浔将终于擦拭干净的匕首递到他面前,有些惋惜:“还给你。”
顾南风盯瞥了一眼,却没伸手,“都是你的味道,我不要了。”
不要了?
南浔狐疑的将匕首放到鼻尖嗅了嗅,全是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哪里有她的味道?
不对……
南浔眉头紧蹙,除了药味和血腥味外,她似乎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味道,闻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一样。
烧糊?!
“药!”
南浔猛然想起她还在练药丸,急忙冲向厨房。
被丢在院子里的顾南风瞅着风风火火的南浔,手指摩挲着衣袖,随即转身,往自个儿屋子走去。
南浔跑进厨房,揭开药罐盖子,果不其然,药罐子已经烧干了,底部糊着一层黝黑的半干状物,正往外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糊味。
失败了。
南浔叹了口气 ,将火熄灭。
还好得了把手术刀,熬夜不亏啊……
南浔抱着乌金匕首,回了自个儿屋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应顾南风的话,南浔也老早起了床,跟着何遇他们一起出去调查各个水产商。
洛安的水产商足有十几家,一上午下来,三人几乎将半个洛安城都逛了个遍。
只不过,这忙活了整整一上午, 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累极了的南浔忍不住问道。
何遇抹了一把汗:“或许,是凶手误导我们?”
“不会,这样不是暴露是他杀?”南浔摇了摇头。
若不是那些海藻,也不会吸引她的注意,这会儿那尸体怕是已经被丢到乱葬岗了。
“大酒楼。”顾南风目光瞅向不远处。
“对啊!这大酒楼的海产都是自给自足的,这前边儿的登瀛楼就有自个儿的大水塘!”何遇惊呼。
南浔顺着顾南风的眼光看过去,就见到一座三层的大酒楼印入眼帘。
“据说这登瀛楼的厨师,曾是御膳房的御厨,菜式一点也不比皇宫的差,故常引来不少达官贵人来此,在整个洛安城,都非常有名!要不,我们去看看?”
何遇提议,另外两人也点了头,三人往登瀛楼走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坐满的人。
南浔正感叹呢,便看到一群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穿着均是非富则贵之人。
后面跟着几个穿着也是光鲜亮丽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一群人下了楼,正好行至三人面前,看到了身穿飞鱼服的何遇和南浔,脸上笑意微褪。
“沈大人,徐大人。”何遇抱拳给为首的两人行礼。
原来这两人是官。
南浔也急忙有样学样,学着何遇的模样,给两人行礼。
一旁的顾南风,却是无动于衷。
“何捕头来这里做什么?”
被唤沈大人的中年男人脸上笑意已收,问了何遇一句,视线却不动声色的看向沉默不语的顾南风。
“回沈大人,巡卫司办案,来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恩。”沈大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身边的徐大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俩是?”看两人走远了,南浔才低声问何遇。
“沈大人,户部郎中,徐大人,工部郎中。”何遇给南浔简短的介绍了一遍。
南浔了然的点点头。
三人没有停留,去问了掌柜的,得知池塘在老板吴青的府邸里,便径直去了吴府。
吴青的态度也是非常之好,命人给三人端茶送水,还请了上座,脸上也始终带着热情的微笑,有问必答,十分配合。
照例是何遇问询,顾南风静静坐在一旁。
一进吴家的门,三人便知道来对了。因为,吴家的丫鬟穿的衣服,和死者身上的无二。
何遇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吴老板,你们家近日是否有人失踪?”
吴青沉吟了片刻,底气不足的笑道:“没有啊。”
何遇眼神一凛:“是吗,那把你家家丁名册拿来,我们挨个核对?”
“家丁?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吴青应了一句,仰头就喊来了管家,又将何遇说的再说了一遍。
那管家对着几人弯腰,神态自然:“回官爷,府上确实有一名丫鬟告假回了家,其余人等都在府中。”
“她叫什么名字?”
“春枝。”
“她什么时候告假离开的?”
“她是前日告假离开的。”
问到这里,何遇转头看向顾南风。
顾南风表情淡漠,眼神中泛着冷意,直直的盯着管家:“说第一句时,你的眼神看向右边,说明是在思考谎言。第二句时,表情正常,说的是实话。第三句你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何遇的话,典型的撒谎。说,春枝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