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水又抬起头去瞧沈娇娇,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宋启和我讲,说你先前落水后,有些事记不清了是不是?”
沈娇娇面色一僵,这话原是用来匡宋家兄弟的,沈四水竟也是知道了,不如她干脆借这理由应付以后的事,若是露了什么破绽,全推给记不清了就是。
她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沈四水又是关切:“要不再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吧,要是落下病根……”
沈娇娇喝了两口姜汤——陈银花煮的——没放糖,味道虽然重了些,倒是没觉得恶心。
她眼皮子抬了一下:“哥哥刚才说宋启不来寻我是有原因,是什么原因?”
她直觉那个原因或许是和宋启对她态度奇怪有关。
这一问,倒真解开了沈娇娇的疑惑。
宋屏其实原先就是沈家村人,他母亲姓沈,是地地道道的沈姓女,家也是在沈家村内的,宋屏和宋启之所以姓宋,是因为他们父亲姓宋。
按理来说,这女子嫁人,都是要去夫家的。
但宋家不是。
因为宋屏他爹是游医,年少时便行走天下,那时行至沈家村,遇到了宋屏的母亲,二人一见钟情,宋屏他父亲居无定所,为了情人,就扎根留在了沈家村。
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没过几年,便有了宋屏和宋启,这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家,可惜好景不长,宋屏他父亲染了重疾。
医者不自医,没过多久,他父亲便魂归九天,离了人世。
母亲费力供养他们兄弟俩,积劳成疾,又思夫心切,这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沈四水回忆着过去,语气带着几分自豪:“那时你宋屏哥跟着他爹后面识了字,是念了书的人,借了村里几家人的银两,就进京去考功名了,他学问好,一下就考上了探花。”
寒门学子高中探花,这是一件喜事。
宋屏在京都谋了份差事,立即就托人带了书信和银两回来,信中说,等他在京都站稳脚跟,便接他娘和宋启去京都。
他母亲为此,高兴了好些日子。
天有不测风云,一朝看遍长安花的春风得意还没过去,宋屏便先惹下了麻烦。
京都多是官门贵胄,宋屏才情惊世偏偏傲骨清高,这世家子弟相邀,他大多回绝。
这却也不算什么,只可惜,他偶有一日出门与好友饮酒,席间透露出他不屑与纨绔为伍,那番言论被好友添油加醋告诉了权贵。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的小官,连片浪花都没有激起就被人赶出了京都。
他母亲得知消息一病不起,不多时,也就去了。
宋屏心灰意冷从京都回来,却不料,昔时那个告密的好友担心他再回京都之日会对他不利,竟是派人暗杀于他。
那时宋屏已近沈家村,正遇到了外出砍柴的沈四水,也因此捡回了条命,虽然自此不能站立了。
沈娇娇不禁为宋家的坎坷命运而难过:“京都那个害人的人还逍遥着吗?还有,既然宋屏哥在村里有家,为什么他们现在住的,是村外的小树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