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顾江城去书房自学管理方面的功课。
媳妇儿比他小，比她聪明，比她会看时事，还比他上进。他不敢偷懒，唯有更努力提升自己。不然要被媳妇儿给比下去。
看着书呢，黄志忠几天前的话忽然在脑袋里浮起。
“江城，你的小媳妇儿可真是不一般天才。没上过学却知道那么多，好像被特殊训练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所有人的心思都轻松拿捏。”
“替嫁这种事以前挺常见，但现在真是少见。江城，你觉得天上会掉馅饼，并且这个馅饼正好砸你头上么？
顾江城跟黄志忠认识十几年了，一个眼神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是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气的将黄志忠给撵走了，到现在都不搭理他。
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黄志忠说的话了。是青眉随口说出的时事发展，国际形势，还是她特别的与众不同，总是自信满满的预判很多事。
陆青眉给王元君扎完针灸，回来路过书房，见书房门半开着，顾江城听到了动静正往门外看。
“给你做的衣服好了，你试了么？”
顾江城摇头：“还没试，但不着急，你今天做题了么？”
“我做了六道题，去拿给你。”
陆青眉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口，很快，又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调子回来。双手将习题本恭恭敬敬的放到顾江城面前。
“顾老师请批阅。”
“整景。”
顾江城笑着接过本子。习题本做的还是第一天讲的那部分，一个礼拜了，六道题对了四道。
“有进步，很不错，这个单元再讲几天，你就能掌握它的主要内容了。”
“怎么又错两道，我做的时候明明超级认真，感觉哪一步都是对的。”
陆青眉撅着小嘴坐到顾江城旁边，跟自己赌气，然后虚心求教。只是两道题没讲完，她又开始犯困，还不知不觉靠到了顾江城的肩膀上。
顾江城转头，这么快就迷糊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陆青眉睫毛真好看，鼻子很小巧精致，嘴巴微微撅起一点，好像带着点不开心。
总是做不对题目，的确是开心不起来。
顾江城抬手想叫醒她。回来的路上，司机陈信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一个月红，倒下了四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境外情报组织真是喜欢用女人做诱饵。”
“感觉那个组织无孔不入，越好看的女人越会伪装，笑的越甜的女人心肠越毒。”
顾江城努力甩甩头，想甩掉那些声音。结果下巴碰倒陆青眉的头顶，她一下子坐起身，抬手揉眼睛。
“我怎么又迷糊了，这破数学真是跟我犯克。”
“学不进去就不学了，别为难自己。”
“那我……不耽误你学习了。你别熬太晚，我回屋看会儿别的书。”
陆青眉收起书本，打着哈欠走了。
顾江城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持续的疼，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赶走。
夜深了，顾江城回到房间，灯还亮着，陆青眉睡着了。人团在床上，一本看了一半的宋史抱在怀里。
顾江城过去将书拿走，将人顺着放到床里边。
灯没关，陆青眉睡的也是不踏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但太困了，眼睛睁一半就不能再大了。
“几点了？我看了半本书等你，你都没回来，我都要困死了。”
“你等我干什么？”
“等你回来试衣服。”
“……我明天一早就试给你看。快十二点了，我将灯关了你好好睡。”
顾江城抬手拽灭灯绳，房间瞬间黑下来。他扯了被子给陆青眉盖上，然后挪到自己那一边躺下，盖上被子。
陆青眉真是困极了，躺枕头上就睡着了。但顾江城睡不着，当眼睛适应黑暗后，他转身看着陆青眉。
被子在她身上起伏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呼吸浅浅绵长。她枕头枕舒服时不打鼾，但时不时会有猫儿般哼哼唧唧的声音，就跟小孩儿一样。观察多日，发现她睡相不好，是源于没有安全感。
她很多次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把头藏起来。很多次怀里抱住一个东西，就会睡很安静。这个东西可以是一个枕头，一团被子，一条他的胳膊。
顾江城一直不敢想，陆青眉受过多少苦，才磕磕绊绊长到现在。
心疼的呼吸揪紧，慢慢挪过去主动伸出双手，将那瘦瘦的身体抱进怀里，越来越紧。
如果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那她的演技可以封神了。不仅把所有人的人心都给算计进去，就连晚上睡觉说的梦话都句句斟酌。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顾江城极度煎熬矛盾后，最终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瞬间后背发凉。
安全部。
顾江城将一个小盒子推到黄志忠面前。
“这个是你安到我家的，对么？”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平淡。但黄志忠知道，顾江城越是这样平静，越是到了愤怒的极限。
黄志忠心虚起来，拿起那个小盒子打开，果然是袖珍监听器。闭眼，深呼吸。
“江城你听我解释。”
“什么时候安的。”顾江城依然声音淡淡，就好像在问你今天吃了么。
黄志忠知道躲不过去，将盒子合上，实话实说。
“月红被抓的第二天。你和王伯伯去厂子，我趁陆青眉出门买东西不在家，翻墙进去将东西安上的。床底一个，书房的书桌下一个。”
顾江城想到自己和陆青眉平时说的每句话都被别人时时听着，放到轮椅扶手上的手攥紧又攥紧：“居然这么长时间了，那你们可有监听到想要的东西么？”
黄志忠摇头。
“那月红和陆大强将她供出来了么？”
黄志忠还是摇头，但随即道：“江城，正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才更说明陆青眉如果真是情报人员，她的级别一定是非常非常高的存在。”
顾江城咬着后槽牙冷笑起来：“如果，你也说是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就因为她是陆大强的养女，就因为她优秀，这就成了你怀疑的对象。什么时候，优秀也是罪了。”
黄志忠扯着椅子坐到顾江城面前，苦口婆心。
“优秀不是罪，但巧合太多就很难让我不怀疑。陆大强已经招了，他给过月红被明令禁止的文件。陆家费劲心思也要跟顾家结亲，陆青眉又是临时替嫁到顾家的，这个事实，她很难洗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