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慧将痰盂拿走，又端来井拔凉水。
陆青眉让顾江城将王元君的上衣都脱了，她将毛巾用冷水弄湿了，放在王元君的胸口上给他降温。
“青眉，爸没事吧？”顾江城担心的问。
“这一晚能挺过去，命就能保住。至于损毁的身体，慢慢调理吧。”
陆青眉恨的牙根痒痒，好容易将王元君的身体调理的好转，现在这二斤白酒一下肚，直接回到解放前。
“张姐，明早得辛苦你，将大米干锅炒黄了，然后熬粥，熬的越烂糊越好。”
张晓慧点头，然后离开去照看俩孩子。 陆青眉见王元君的心跳还是很快，迟迟降不下来。就又上了银针稳定他的心脉和血压。
夜深了，井拔凉水换了好几盆，银针也扎了两拨，王元君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心脏跳的平缓了，呼吸也正常了。
顾江城提着的心放下去，拍拍陆青眉：“你回屋睡吧，我在这儿看着爸。有什么事，我去叫你。”
陆青眉揉一下眼睛：“我在这儿看着，你回去，你明天还有事去做呢。”
顾江城扯着陆青眉胳膊往外推：“你回去睡，我部队出来的，三天三夜不睡都没事。你养足精神，明天还得照顾爸呢。”
陆青眉想想也是，他是男人，从绅士风度上来说，也不可能让自己熬着。两个人都熬着不划算，于是她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她很疲惫，回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亮了，陆青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王元君。一开门，见王元君靠床头坐着，张晓慧正在喂他喝炒米羹。
“爸，你觉得怎么样？还哪儿难受么？”陆青眉走过去关心的问。
王元君脸色还是煞白，但精神已经明显好很多。他伸手拉着陆青眉坐到床边，声音沙哑的厉害：“我挺好的，哪儿都挺好的。”
陆青眉从张晓慧手里拿走粥，让她去忙别的。舀一勺炒米羹喂过去：
“哪里好？听听你这破锣一样的声音。”
王元君张口吃了羹，明明没放糖，却比蜜都甜。
“我土埋到脖子有了你这闺女，喝酒回来有闺女和女婿伺候照顾，我不好么？我现在有你们，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是幸福了，我和江城都要吓死了。额？江城呢？”
“他见我醒了就出去了。我以为他回屋休息了，他没回屋吗？”
陆青眉又舀一勺羹送过去：“没回屋，但可能去洗漱或是在书房。我一起来就过来了，还没撞见他。”
将一碗炒米羹都喂了，陆青眉扶着王元君躺下。
“爸，昨天为了让你出酒，给你强行催吐两次，伤了不少元气。你身体本就不好，如今是雪上加霜。你别想着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厂子里有顾江城呢，你休息几天也塌不了。”
王元君点头：“嗯，我都听青眉的。”
他答应的痛快，其实是不听也不行。如今四肢无力，胃里烧灼的更是难受。他知道，这一次喝酒，半条命直接没了。
“爸，你先歇着吧，我出去洗漱一下。”
陆青眉倒好一茶缸水放到床头，才出去房间。她去洗漱，不见顾江城。去书房看看，也不见人。
“张姐，你知道顾江城这一早去哪儿了么？”
张晓慧摇头：“我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江城。”
陆青眉看着还有些阴的天空，实在不知道，顾江城这一大早能去哪儿。
赵宝友来到早茶店，被服务员请去二楼包间。他很自然的推开门，结果一眼看到屋里坐的人时，顿时不自然了。
“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你没走错房间，赵宝友处长。”
对方都点名道姓了，赵宝友也不好再离开。抬手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熨烫笔挺的中山装，气派十足的坐到桌子旁边，挡不住他油腻的长相。
“你是谁，怎么会请我来吃早茶。”
顾江城深邃的眼底浮起一抹嘲讽：“赵处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去年我立功受奖上台的时候，你在下面还为我鼓掌来着。”
赵宝友故意想了一下，然后敲敲脑袋：“哎呦呦，看我这记性。人过四十这记忆真是不行了。昨天的事都常常忘了，更别说是去年的事了。但被顾同志一提醒，我想起来。你就是……”
“我就是顾江城，因公受伤转业退伍，如今在大发食品厂做行政副厂长。”
顾江城打断赵宝友的虚伪，继续：“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原本要任职的是生产副厂长。是有人跟市政领导提了建议，才给我调了岗位。赵处长，你说这个人是你呢，还是丁辉呢？”
赵宝友从看见顾江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今天是来者不善了。
面上巍然不动，但是心里已经乱了，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想喝水，送到嘴边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顾同志，你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是财政处的，一些人事任命可是跟我八竿子打不到。”
有些东西不用亲口承认，一些细节已经暴露答案。
顾江城没有追着这个问题，而是从脚下拿起一瓶老白干，两瓶老白干，三瓶老白干，四瓶老白干。
“赵处长对不起，我刚才冤枉你了。所以特意带了酒来赔罪。听说赵处长人称酒中仙，干喝不醉。也不知道这四瓶够不够。不够也没关系 ，我会让服务员再去买。我好容易请到了赵处，肯定是要陪好赵处的。”
赵宝友看到摆了一排的酒，眉心跳了几跳，脸色也沉了下来。
“感谢顾厂长盛情，我虽然好酒，但早上是不喝的。尤其我上午还有个会，若是带着酒去，怕是影响不好。”
他说他的，顾江城拿起一瓶酒起开，抬胳膊往他面前的茶缸里倒。一瓶酒，正好倒满满一茶缸。
“赵处不用担心那会，我已经帮您请假了。赵处昨晚款待我岳父，作为女婿，这礼尚往来我也得回敬一下。”
赵宝友看看面前反着酒花一茶缸酒，眉头跳了几跳：“你岳父？”
顾江城抬手又给自己起一瓶：“赵处不知道么？王厂长认了我妻子做闺女。那我现在就是王厂长的女婿了。”
这个，赵宝友真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