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与绝望浓雾般缠绕着他,一眼看去,没有昔日的从容冷静。
只有颓败。
原来从天神到丧家犬,只需要剥夺他的爱就好了。
宋之雪瞬间手脚发冷。
他不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这还是她认识的墨平洲吗?
她心里又酸又疼,密密麻麻,想要正开的情绪在脑海里叫嚣,却被死死的往下压。
忍耐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习惯。
两人面对面站着,Z国的秋天似乎要更晚一些,街头飘着褐色的落叶,顺着树干往下掉,砸在两人中间。
硬生生的砸出一道巨大的沟壑。
墨平洲抬眼,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她带着一条棕色的围巾。瘦弱的脸颊几乎要整个埋进头发里,甚至那轻飘飘的风都能将她吹散,一点都握不住。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为什么自己从未有过察觉?
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老天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不公的?她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离开自己的想法的?
墨平洲看不清楚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无法忘记自己看到那张报告单的感觉。
明明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可那种猛的往心脏涌上来的撕扯感还是让他无法承受。
爱人要离自己远去,生命的鸿沟没有一个人能跨越。
天底下的男人终究是一个样。
可墨平洲是不怕的,如果她害怕,自己随时都可以跟她一起走。
虽然他根本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黄泉轮回,可他知道失去了就真的没有了,这样恐惧的事情陪着她总归是好的。
“你都知道了吗?”
女人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墨平洲脊背紧绷,努力的稳住情绪朝她迈了一步。
“知道了。”
“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宋之雪小猪唇觉得口腔里已经传来了血腥味儿,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冷不丁的问:“那如果我不想治呢?”
她知道的,他离不开自己。
她的母亲就是因病去世的,临走前父亲找遍了世界各地的名医,无数的管子插在她身上,只要睁开眼就是亲人们的哭泣和挽留。
这对于病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那就不治了。”
听到这句话的周孝源一愣,错误的看过去,没想到两人到头来都是疯子。
怪不得她要做这个决定!
如果真按照他们自己想的来,一个说去死,一个就陪着,这哪儿是正常人!?
墨平洲接着说:“你如果不想治我们就不治了,想去哪儿玩儿,想去见谁我都陪着你。”
宋之雪的心彻底裂开,一塌糊涂。
然而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握住周孝源的手。
颤抖隔着掌心传递过来,周孝源回握过去,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宋之雪想转头对他笑一下,但心口疼的发麻,怎么也笑不起来。
她抬眼看过去,看着男人错愕的眼神,用尽此生最冷漠的话,在他心上剖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她说:“墨平洲,你真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