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礼扬点点头,示意她往外看。
几栋充满的浓郁上世纪风格的小屋坐在路边,不过有些破烂,也没有炊烟升起,看起来是没人住的。
男人摇摇晃晃地靠在车壁上,对她说道:“你多看看,把路记下来。”
宋之雪看向他,一时间没想这么多:“为什么?”
齐礼扬眉梢微挑,淡淡道:“我的日子没多久了,脑袋能记住的东西很少,可能刚走过的路都会忘记。你得记着,说不定回去的路我都会忘掉。”
“嗯。”宋之雪很干脆的点头。
他略微错愕的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你接受的倒是快。”
宋之雪也学着他靠在车壁上放松,开玩笑一般,“大伙来这的目的不都是一样吗,要是你一会看见我吐血,就当是我喝红酒吐了吧。”
两人对视,片刻后都笑了起来。
二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到山脚下才下车,慢慢往上爬。
他们都是病秧子,脚程极慢,都没想着要一口气跑到山顶上去。
越往上走,温度越低,呵出的白气成团。
这个季节没什么风景好看,到处都是枯败的树木,风一吹沙沙作响,极为静谧。
宋之雪脸色有些发白,但还能撑得住。
齐礼扬转过头来看她,喘着气问道:“还能坚持得住吗,不能咱就下山了。这山上可没人能把我们抬下去。”
她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平地,“就……就到那里吧。”
一开口说话就有风灌进来,呛的她喉咙发痒,老是忍不住咳嗽。
好不容易爬上去,齐礼扬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休息,宋之雪则慢慢走到山崖边。
也不能说是山崖,只是她脚下的坡比其他地方更陡峭一些。
站在上面极目远眺,不远处是大洋,漫漫无边,只有一线蔚蓝水色,再往远些,就是她的国家。
若是能再远些,便是墨平洲呆的城市了。
宋之雪目光凝着,远远地看,有一瞬,她真的以为她在和墨平洲对视。
过了好久,她才用冻僵的手指翻出藏在她口袋里的照片。
那是她和墨平洲的合照。
那时的她看着还很健康,在墨平洲身边,笑得一脸幸福。
宋之雪试图把照片撕破,但冻僵的手指怎么也使不上力,一用劲手关节就突突的疼。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从眼角滑到下巴,又从下巴滴落到照片上。
她咬着牙,在液体滴落的那一刻,照片被对半撕开。
清晰的撕开的声比风雪声还要大,宋之雪觉得她撕破的不是照片,是她的心。
撕破的照片很容易再被撕开,她泄气似的将照片撕烂,手一扬,风卷着碎片吹向天际。
茫茫无边的景霎时蒙上了一层灰。
宋之雪失力地站在原地。
“一切都结束了。”
唯一的能证明她曾在墨平洲身边呆过的证据没有了。
这样挺好,若是这张照片被别人看到了,或许会成为你的污点吧。
销毁了挺好,对谁都好。
她想学着他们一样笑的释然,她弯弯嘴角,却尝到了泪的味道。
明明是咸的,怎么会这么苦。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只是像戴面具一样,牵着僵硬的嘴角,努力做出释然的丑态。
风卷着碎片到处吹,齐礼扬坐在石头上,撑着下巴看这个奇怪的女孩。
她身上好像有很多故事。
一块照片碎片落到他脚下,齐礼扬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