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我,
本应该到了享受儿女双全、家庭美满的安稳幸福阶段。
然而作为所有人眼中模范丈夫的他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愤怒之下的我一记凌厉的耳光将他从睡梦中扇醒。
“老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就是想打你了。”
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饭桌上接了一个电话。
自从我退出公司,一心一意地在家中当起全职主妇后,对外的工作便由他全部包揽。
在吃饭的时候接到各种生意上的电话也很是正常,毕竟当年刚开始创业的我们,连坐下来好好地吃上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手机摆在饭桌上,离我也不过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铃声响起,他特意没有立马接起,而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等我看清来电显示上的“江涛”二字,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老婆,江涛约我去他办公室喝喝茶坐坐,最近我们生意上有合作,我过去跟他再聊一下细节。”
江涛是他的好兄弟,也是我们前期创业的共同伙伴,他知道我没有理由不同意,便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爸爸晚上又不在家陪我。”
已经上小学的女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粘他。他停下穿鞋的动作,走到女儿身边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温柔地说:“乖,爸爸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星黛露玩偶好吗?”
他就是这样,在所有人眼中他是温柔老实的好好丈夫,耐心和善的三好爸爸。
即使是在生完两个孩子后,他依旧会在不用出差应酬的晚上,贴心地给我端上一杯温牛奶,在朦胧的灯光下轻声唤我“欢欢”,用密密麻麻的吻点燃我,让我天真地陷入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温柔陷阱里。
他说,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总是跟着我抛头露面,现在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轨,你就安心在家好好当我的掌柜夫人。
以后我来养你。
我便信了,脱下叱咤风云的正装,换上充满烟火气息的围裙,只为有胃病的他,能够一回到家就能喝上一口热汤。
身旁的好友纷纷为我惋惜,说白瞎了我这个商业奇才。
但我却置若罔闻,在围着他和孩子团团转的家里甘之如饴。
我倚靠在门边,看着他穿上我为他亲手购置的贵牌西服,只因为销售员说了一句,最近这种款式显年轻,他便每次跟“江涛”谈生意的时候都会特意换上。
他凑过来,亲热地在我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他的气息在呼吸间喷在我的脸上,我才发觉原来带着清爽青草香的气息如今也变成了中年男人特有的混浊气味,而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把这些变化,以爱为名加以美化,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在月下青涩地向我告白的俊朗少年。
这股“人气”让我几欲作呕,但我还是竭力掩饰住,像以往一样扮演好一个贤淑妻子的角色,帮他整理好衣领,温柔地叮嘱他:“慎言,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我和孩子们等着你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车尾消失在栅栏外面后,我冷静地拨通江涛的电话。
“她打电话给他了。”
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我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家中回荡,
“对,我们可以行动了。”
我没有让家里的司机载我出门,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透过车窗,我看见他停在了一家咖啡厅门口,接着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的女人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那是唐瑶,江涛的结发妻子。
江涛是个浪子,比起英年早婚的我们,他相对而言晚了许多年。
就在大家以为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结婚的时候,他突然宣布在旅行途中遇到了真爱,并择定下周就结婚。
作为老友的我们受邀前去参加婚礼,大家都对传说中的能让浪子回头的新娘感到万分好奇。
直到江涛挽着新娘来到我们这桌敬酒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站在一旁的陆慎言愣了一下,但随即他立马又恢复正常,嚷嚷着要江涛补办一个单身派对。
那天他在典礼上喝得烂醉,那时我不明白,以为他只是为好友感到高兴,没控制住量喝超了。
直到上个月祖屋重建,他妈妈不愿意请阿姨,打电话过来催促他让我回老家当成免费的劳动力使唤。
陆慎言是家中独子,他是山沟沟里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
他妈妈自然是宠爱得很,无论多晚回到家,他妈都会亲手做上一桌丰盛的菜肴,不让陆慎言帮手做任何家务,甚至连裤头都要抢着帮他洗。
我第一次到陆慎言家,他妈妈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明里暗里地跟我说,女人要在家操持家务,洗衣做饭这种事情不应让男人帮手。
当时我俩的感情极好,恋爱脑上头的我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儿,硬是要把爱屋及乌的行为践行到底。
后来我们结婚了,他妈更是耀武扬威,一副慈禧太后上位的德行,指使着我在家中干这干那。
创业期我跟着陆慎言东跑西跑,四处应酬喝酒,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医生诊定我不容易受孕。
他妈知道了更是千里迢迢从农村赶来,叫嚣着“不会下蛋的鸡别老占着坑”,当着我的面就要陆慎言跟我离婚,要帮他另娶一个老婆。
孝子陆慎言面对这个局面很是为难,两边都没有明确表态,一边在这头哄着我,一边又听从他妈的要求偷偷背着我跑去相亲。
当时我的心就凉了一半,我妈托人找了一个老中医帮我调理。过了一个月,我按照原先的预约,不抱希望地又去医院做了一次试管婴儿,没想到竟真的怀上了。
这下他妈才停止了折腾。
“家欢呀,辛苦你过来收拾一趟了,你知道农村里没有请人的习惯,而我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又不好没法干活,只能让慎言叫你来一趟。”
她拉着我的手,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说道,转手就把一块抹布塞进了我的手里。
好不容易快把整个房子的卫生搞完,我用酸痛的手臂费劲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抬起头就看见我那传说中身体不好的婆婆正开开心心地磕着瓜子在跟村里的妇人们聊天。
“慎言他妈,你就享福咯,有这么好的儿媳妇还愿意从城里赶过来帮你干活。”
婆婆听了嘴角一歪,随口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丝毫不顾我
刚刚才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地板。
“你懂什么,我们家慎言好吃好穿地供着她,叫她来干点活怎么啦。”
“你呀,就是太老实,你看我稍微装装病,她还不得立马过来给我们家当免费的保姆。”
我在拐角处听着,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想着陆慎言和孩子,终究还是选择闭上了耳朵,继续清扫。
当我孤身一人在满是灰尘的老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在他以前用的书桌里,放着一本高中时期的同学纪念册。
册子上,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好整以暇地站在身姿挺拔的他身旁,好一对戏曲本子上的佳人才子。
抽屉的角落还用笨拙的字迹镌刻着:“陆慎言爱唐瑶,一万年永不变。”
那些字像一个个钉子刻进我的心里,像一道符咒在我感到幸福的时候,随时随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想象着他们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当初哪里是普通的醉酒失态,这分明是曾经的那轮白月光的出现,搅乱了他满肚肥肠。
但为了家庭和孩子,我没有选择挑明质问他,成年人之间总会需要一点秘密隐瞒,纵使是最为亲密的夫妻,有些事情只要没有越过底线,我都不会去挑破。
更何况,跟他相知相守将近二十年的我,早就知道他本质上就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作为他的妻子,我愿意给他这点脸面。
我用力地把这根刺往心里藏,用我的血和眼泪把它打磨成珠,只要能守护好我们这个在外人看来极尽和谐美满的家庭。
然而他却连这点奢望都不愿留给我。
恰逢前几天学校开家长会,我因为生理期不舒适,便让他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那天放学女儿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说今天爸爸来到了她的班里,带了好多零食分发给她的同学吃,她的同学都羡慕她有个这么好的爸爸。
我不疑有他,只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地听她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像只欢快的小鸟雀。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以为是他打来电话告知我今晚是否回家吃饭,便看也没看随手接起。
但等到接通了,电话那头却没有一丝声响,我喂了几声,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我低头看了一下显示屏,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不知为何,女人的第六感提醒着我,这不是个一般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唐瑶的朋友圈,不同于以往的仅三天可见的空白,她今天的朋友圈里竟出现了女儿学校的照片。
“好久没有回母校,今天偶然得以再次重温,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朋友圈上配的图是她笑靥如花地站在学校门口的自拍,角落里背对着的,却是我熟悉地只看背影就能一眼认出的他。
他那时正半蹲着给女儿系红领巾,身上穿的是我早上给他搭配好的湛蓝色西装,头上还有几缕因为睡姿而高高翘起的碎发在俏皮地冲着摄影方向招手。
远远望去,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的心骤然失坠,趁他晚上去洗澡的时候,打开了他的微信,果然没有看到唐瑶的那张照片,因为谨慎如陆慎言,他若看到了必定不会让这张照片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所有人视野。
很显然,那是一条唐瑶专门发给我看的朋友圈。
我看着他带着唐瑶走进了一家奢侈品店,不到半小时就领着一堆的战利品出来,那些靠我以往打拼下来和平日里节俭出来的钱,转眼就被他大手一挥用来讨另一个女人欢心。
这时我故意拨通了他的电话,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唐瑶立马善解人意地退到一旁,我听见私家侦探的窃听软件里传来了童谣娇滴滴的声音。
“是家里母老虎的电话?没关系,你接吧,我等你。”
好像是为了维护他男人的权威一般,他犹豫了一下就把我的电话挂掉了,我看见微信里传来了他的信息。
“老婆,在开会呢。”
开会?开会内容是给小三买东西吗?我冷笑。
我见他从奢侈品店出来后,熟练地把车七拐八弯地进入了一条破落的小巷,接着他带着光鲜亮丽的唐瑶走进了一座楼房,他们显得在那里是如此格格不入。
不多久,我便看到三楼的一间房间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我看着内心有些五味杂陈,那是我们刚毕业时租下的房子,在那里我们度过了最难熬的创业时期,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手在二手市场淘来并精心布置好的,只为了在这个城市里给他一份关于家的温馨。
后来我们生活条件好了,便搬离出这里,他把房子买了下来,说是老了以后再带我回来重温曾经的青葱岁月。
我看哪里是为了怀念,明明就是为了金屋藏娇的方便罢了。
也难为唐瑶愿意在这里,跟他玩玩这种有钱人特有的癖好,不过有这么多名牌包包作为交换,又有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呢?
我特意咨询了律师,详细了解清楚出轨取证的方式,并请了私家侦探,在不同角度用专业的单反拍下了两人的进商场和房子的照片。
半夜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好像为了弥补什么一般,他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接着看我没反应,便鼾声如雷地睡着了。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用力地擦着额头处他留下的痕迹。
我恨!我怎能不恨!
我为了跟他在一起,不顾父母的阻拦,从锦衣玉食的家中搬了出来跟他一起吃苦创业,最难的时候每天去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青菜,吃得面黄肌瘦。
后来为了孕育我们的孩子,我一遍一遍地喝下各种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偏方,去医院扎了无数针,方才生下了天使一般一双儿女。
他在产房门口看着孩子哭的几近昏厥,发誓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可再狠的誓言,又怎比得过男人的心?
我越想越气,坐起身来,看着月光下熟睡的他,愤怒到颤抖。
接着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