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喜欢尸体吗？”甄夜问道。
祝月汐差点没被嘴里的白菜汤呛死。有完没完！好不容易工作完成，吃饭的时候还要接着谈尸体吗？
甄夜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祝月汐。祝月汐接过时，顺便瞪了小夜子一眼。她这才发现甄夜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小鹿一般，全都是惶恐。本来抱怨的话，祝月汐只能噎了回去，毕竟小夜子才刚刚参加工作，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她应该更耐心一点。
“尸体有没有人喜欢我不知道。看了这么多案子，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祝月汐的故作深沉起了效应，小夜子开始用小动物一般的憧憬眼神盯着祝月汐，祝月汐看了，心里竟然有几分得意。我也是有小迷妹的人了。虽然小迷妹比较好骗……
她轻轻嗓子说道：“这世上有些人真的认为能够左右别人的生死。我不否认，确实有一些人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确实痛苦到无法自制，确实没有让他们发泄的出口。可是，这不是他们折磨别人，变成怪物的理由。你想想，那个老师说的话漏洞百出。说她被性骚扰，说她的工作被男老师替代。可是根据组里的调查。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说工作被人替代，就是受害者没有得到那个工作机会。也轮不到她。她只是习惯性的把自己和最优秀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借以提高自己的评价。不仅如此，她说的跟学校有感情不愿意离开学校也是无稽之谈。她其实不只一次到临近的虚城学校面试。”
“哎？为什么是虚城。”
和祝月汐不一样，甄夜解剖是一把好手，逻辑分析根本不在行，她很少对警察说出的结论表示质疑。刚才祝月汐顶撞陈朗的样子，让她吓了一大跳。
“如果在贾城面试，难保不会被认识的老师告诉自己学校的领导，到时候她就骑虎难下了。她想换工作，又不想舍弃安稳的生活。可是通过不断地面试，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能力的不足。如果离开现在的学校，她既没有资历，也没有能力。留在现在的学校，至少会看在她是老员工的份上照顾一下她。她不走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说的却好像别人都在胁迫她一样。”
“可是听朗哥说，那个女人其实很善良，平时一个人总是默默地坐着自己的事，也很有爱心。”
“得了吧。也只有陈朗那个单细胞生物会被骗。你也不想想，她如果真的对小孩有爱心，怎么会每次照顾小孩都带着小孩去吃快餐。”
“吃快餐不好吗？我就喜欢吃快餐。”
甄夜塞了一口薯条，好像是为了反驳祝月汐的答案。除了薯条，她面前还有汉堡、炸鸡、可乐，简直是热量全家桶！为什么她吃这么多还这么瘦！
祝月汐抢过甄夜的可乐喝了几口，以解刚才的白菜汤。
“你的父母不让你吃吧。”
甄夜低下头来喝粥。她都已经二十几岁了，父母还是不让她总在外面吃饭，并且不喜欢她吃垃圾食品。尤其是快餐里的油炸食品。
“父母认为总吃快餐会让身体不好，不会让自己的子女多吃。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是想让孩子安静下来。毕竟安静下来，她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我不记得有人说过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祝月汐的话让甄夜彻底糊涂了，她们是一起验的尸，但她们并不了解凶手啊，就算组里的报告写了那女人的日常，也在兴趣一栏清清楚楚的写着没有值得注意的兴趣。
“她喜欢的就是制造秋水仙碱。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需要大量时间，也需要很多钱。她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上面，只是为了向这些忽视她的人报复。她想做的其实是女王蜂，而她又没有那种能力。”
甄夜恍然大悟，点着头说道：“原来如此，小汐你太厉害了！”
甄夜闪着崇敬光芒的眼睛好像就在祝月汐面前。她怎么这么好看？
一个月不见，祝月汐好像忘了甄夜的脸，但在梦里她的脸如此贴近。她耳边的碎发毛绒绒的，就像可爱的小猫。祝月汐就是在这过去的梦里醒来。
这次在她床边盯着她的是夏天越。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祝月汐可想象不出这幅猛男落泪的景象。可是她脑海还是不受控制的闪过了这个图像，她的嘴角抽了抽。如果小奶狗愿意趴在她的肩头哭泣也是可以的。毕竟如此秀色可餐。
可夏天越还是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她。
“你一定是故意的。”
霍！嗓子哑成这样，一定是哭了！祝月汐震惊于他的情感如此表露在外，连他说的话都没有仔细听。等到她晃过神来，才意识到夏天越是在埋怨她。
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你是说我自愿让人把我绑在椅子上，然后我在零下好几度的迷宫里跑，最后被拿掉假肢，让人敲我的头是吗？”
祝月汐好冤啊！她一个一心一意想找出自己死亡真相的人，每天都在被不同的人袭击。她到底是到了怎样的二十年后！难道她穿越到了罪恶之城吗？
“我听甄思文说了，他让你回病房。你为什么一个人去实验室？”
对啊！我是在实验室里看尸体的时候被敲的！祝月汐还没有完全从被袭击的情绪里走出来，脑袋也是蒙蒙的。
“袭击我的人抓住了吗？”
“没有。我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倒在地上。”
也对，那人不跑还等着被抓吗？幸亏只是敲我一下头，还以为是来杀我的。
祝月汐舒了一口气，无论那人是谁，都先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你不想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吗？”夏天越依旧冷冷的说道。他眼睛里的红痕退却了，整个人显示出一种疏离。
“想啊！你告诉我！”
“是空心杀手。”
“不可能。”开什么玩笑！空心杀手费了这么大劲找到她，就敲她一下脑袋？你真当空心杀手那么闲吗？
“为什么不可能？”
“那可是空心杀手！鼎鼎大名的杀人狂，怎么可能只来敲一下我的脑袋。”
“在你旁边本来有一具尸体，被盗了。”
“是空心杀人案的受害人？”
夏天越的沉默算是回答。
“是我的邻居吗？”
祝月汐用了排除法，反正一共只有两个人选。
如果要在这两个人里踩，祝月汐有理由怀疑，是她家的邻居。不是因为离她家近，而是因为空心杀手有自己的犯罪模式，之前空心杀手将受害者尸体吊起，扔在野外。而这具尸体不仅在室内，尸体还被空心杀手偷走了。难道是因为犯下凶案的当天，他没来得及将尸体野外，这次来偷尸体是为了完成这个步骤？这是有哪门子仪式感的杀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其中一个高声让祝月汐听的清清楚楚。
“她还需要多休息！”
这是甄思文？他在跟谁说话。随后他的声音又被压低了。祝月汐听不到他具体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语速很快，好像在跟谁争辩些什么。甄思文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感觉，从不见他和谁红了脸，这次却跟人生了这么大的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甄思文在跟谁说话？”
“负责空心杀人案的警察，他们要带你去问话。甄思文让我在这里守着你，他一个人在外面挡着。现在律师也在过来的途中，你不用担心。”
我的天啊！所谓的大事就是我在里面睡大觉。我终于能够明白那些权贵在接到配合通知时轻飘飘的那句“请跟我的律师谈”是什么感觉了。
作为一名法医，祝月汐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感情，一方面她很想体会一次当权贵的感觉，另一方面她也知道配合才是公民的义务，也是她该做出的选择。
祝月汐掀开被子，她左腿的假肢已经装好了，经过第二轮休息，她现在的感觉不错。
“你要干什么？”夏天越的表情变得有些灼热，让祝月汐不由得移开双眼，她还嘴硬道：“我就是去看看。而且我做错事在先，在我还没忘记之前，确实应该跟警察同志谈谈。”
一只胳膊拦在祝月汐面前，祝月汐闪了下身子，想从他旁边绕过去，夏天越却跟着移动，不给她脱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