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叔，请再回忆一遍，多微小的事情都可以。”祝月汐请求道。
连环杀手的第一起案件往往是破绽最多的，如果想要找寻突破口最好是从第一起案件，否则就要期待他在最新的案子里留下破绽了。难道真的要等到他犯下另一起案子吗？他这个变态！只会折磨女人的混蛋！我要立刻抓到他！把我的内脏塞到他嘴里，噎死他！
面对另外一个受害者家属，祝月汐表现的比知道自己的死去还要愤慨。可能是因为她看到了被改变命运的受害者家属不得不挣扎的面孔。
“淼儿刚刚过完了十六岁生日，她让我给她买生日礼物，我说不买。班主任跟我说，她谈恋爱了。我跟她说了很多次，年纪还小，可是她不听。她说她跟男生只有吃吃饭做做作业，还说我不相信她。那段时间我还抓到她逃了两次补习班，我问她去了哪里，她也只是说和同学喝咖啡去了。”
余晓好像回到了那一天一样。
已经八点一刻了，以往最迟七点五十，余淼一定会到家。她还在长身体，回来要吃宵夜，让她妈给她下面条或者煮水饺。可是她一直没回来，一直到了九点。余晓开始给余淼的同学打电话，还有学校里的老师。老师说她一早因为肚子痛回去了。
余晓披上衣服，到了余淼常去的综合商场里面找，可是商场已经关门了。学校补习班也是一样。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余晓的手机响了，让他去辨认尸体。
“为什么偏偏是我家淼儿？她才十六岁。连大学都还没上！早知道我就给她买好生日礼物了，也不过想要一个新出的眼影盘……”
余晓到现在也搞不懂那些女孩子的小玩意。余淼的房间还保持着原状，可是却变成了一个禁区。他总是想进去，进去之后又后悔到不行。
早知道就每天送她上下学，并且跟老师说好，一旦身体不好，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接！绝不会让她遇到这种事……绝不会让她死的这么难看……
祝月汐明白他的感觉。我们每个人都感觉灾难离自己很遥远，遥远到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何时会发生。可是它们在某一刻突然降临，丝毫不考虑人的感受和承受能力。也会人永远无法承受，毕竟不可能再发生比这还要难过的事。
“我知道这对你很痛苦。余淼死前真的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吗？就算是很普通的事情，只是时间发生的不太对也告诉我。”
余晓没有说，同样的问题他已经听到过太多次了，对于他来说，就算对余淼的名誉造成损害，只要是他能想到的事，只要能抓住空心杀手，他都愿意试一试。可是他真的毫无头绪。
余淼从来不跟他说学校里的事，那个年纪的小孩，正处于内心敏感的年纪，她说的话，父母也未必能理解，父母按照自己为人处世的规律给出的建议，在她看来又是那么的土气。她才不想被他们束缚住。
那段时间余淼的哥哥也在叛逆期，成天骑着机车出去到处扰民。母亲因为哥哥的事身心俱疲，没有注意到女儿敏感的心。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她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但他案发当天白天在上课，晚上又在上补习班。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她在暑假打过一份工，认识了几个社会上的人，但是也只是互留了电话。偶尔假期出来吃个饭。两个都是大学生，当时正在支教，也有不在场证据。”
“她有没有其他的异常举动。我记得当时还在使用手机。她的手机里有异常吗？”
“没有。但是她的手机被凶手带走了。”
“从通讯公司查询的通讯记录里没有问题吗？”
“没有。据说已经按照里面的内容一一排查了。”
难道空心杀手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就是随机杀人？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空心杀手根本没必要杀我！我的案子影响太大了。且不说我是法医的身份，他在法医中心行凶，不怕留下的证据吗？除非我和余淼身上有共同点。
“余淼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她喜欢喝奶茶……”
说到这里，余晓挠了挠头，随后放弃道：“对不起。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明明我应该好好看到孩子身上的变化。我只是感觉她慢慢长大了，我很担心她，害怕她误入歧途，总是忍不住训斥她。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把心都用在无用的地方。根本不曾跟她好好的谈谈。我看到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连她想买的眼影盘是因为几个关系好的女生都喜欢，还约定一人买一种换着用才买。我是在她死后快一年了才了解的。”
“为什么是在死后快一年的这个时间？”祝月汐追问。
“她的朋友告诉我的。我去给她扫墓的时候，给她带了她小时候喜欢吃的巧克力铜锣烧。结果她朋友告诉我，她已经不吃这个了，说是最里面有个虫牙，已经坏掉了，一吃甜东西就疼。”
祝月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也看过牙医……就在案发不久前。她常年喝可乐，早就有一颗牙忍不住了，可是她又戒不掉，只能在已有的牙上修修补补。
“她是在什么时候看的牙医？”
“淼儿是一年一检查。她的乳牙脱落的太早，她妈一直感觉她的牙不好，坚持每年带她去看。”
“她当时看牙的记录还有吗？”
“有倒是有……”
余晓打开小房间的门，还是余淼走时的布置，窗帘床单都洗的脱了色，时间在这个房间已经停止了。余晓拉开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病历卡，他翻到最后一页。这就是余淼在这世上最后的一次看病记录。
上面清楚的写着补牙的记录。后面盖的章上写着“甄氏综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