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杀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目标,他从来没有失败过,可他失误过。只能怪自己犯案的时候太过自信,也太过相信他名号的威慑力。可是人从来不会汲取教训,只会反反复复犯下相同的错误。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杀人跟杀小动物到底有什么区别。明明都会发出哀嚎,明明都会感受到疼痛。
难道是因为人这种物种高人一等?就算是自小优秀的他也不能认可这种想法。可能就是因为自小优秀,他才不得不认识到,他只是比其它人多了一份幸运,偶尔托生成人这种物种。死去的时候,身体同样会变成其他生物的食粮。
但他还是有看不过的事情。他看不过不知满足的女人。比如说他的母亲,为什么一次次的出轨?每次都把不同的男人领到家里来。小时候的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讨好有之,鄙夷有之。一直到了小学快毕业的时候,他才明白了母亲和男人耳鬓厮磨的场景意味着什么。
那真是兽行。毫无廉耻可言,毫无必要。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爸爸,白天家里来了一个叔叔。”
他是故意的。他从小被教育,做了坏事的人要受惩罚。直觉告诉他母亲做了坏事。怎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糊弄过去。可是爸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快点做作业。明明应该多表现一点不满,你和对方建立婚姻这种契约关系。你为什么不生气?
现在的他还是想问当时的父亲。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挣得钱太少了,完全不够支撑家用。难道是因为喜欢偷看人妻胡搞?
长大之后他知道大人都喜欢说谎,并且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嗜好。为了掩盖自己的嗜好,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谎。
后来爸爸大概是真的受不了了。他跟母亲发作了。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会不知道!你收敛一点好吗?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去申请离婚!”
母亲很难过,跪下来求他。下跪这种事,她其实做过很多次。对着的对象也不同,难道她不是喜欢别人对自己使用暴力吗?为了能体会到更多的快感。
虽然他年纪还小,可是他能从母亲的话语里听出来。她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她就这么喜欢别人抽打自己,辱骂自己吗?
“把你妹妹找来!把她给我我就不把你的事说出去!我们还能做夫妻。”
他再一次感到吃惊。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轻易的说出可怕的话。即使是当时的他,也知道这是乱伦。他很喜欢自己的小姨,又漂亮又温柔,还喜欢害羞。每次给他讲题的时候,都喜欢摸他的头。那么温柔的小姨和父亲?真的太恶心了。
可是他看到了。小姨喝下了母亲准备的汽水,然后被父亲拖入房间的场景。然后小姨住在家里来了。某一天他回家晚了,补习班的老师压了堂。从那天起,他再也没见过小姨。小姨成为他家禁忌的话题。
某一天,母亲在早上给他做了很普通的早餐。煎蛋和烤土司,还有牛奶。
“过两天的测试有信心吗?”
她总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明明一次也没有给我讲解过作业,只是在一边说些好听的话,算得上是什么母亲。
可能是他的心中对母亲带着鄙夷,所以才从鼻孔里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母亲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母亲消失了。可能她只是一个女人,她带走了身为母亲的所有责任。父亲很快接受了母亲消失的事实。对于他来说,母亲只是个能够他做饭的女人吧。现在孩子也大了,便利店也可以解决晚饭了。女人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我是必须的吗?
我不是,我只是偶尔被带到这世间的物件。
等到他长得再大一点,父亲说要和他分开住,父亲一个人回到老家的房子住。爷爷奶奶曾经住过的房子。
他没有表示不满,毕竟他并不喜欢跟父亲一起住。父亲让他帮忙把东西搬进房子里。房子里有冰箱,曾经作为蔬菜储藏室的地窖被填满了。
“你们家怎么现在搬回来?这片都要拆迁了。”
邻居家的小林认识他,跟他说话的时候问道。小林一家准备把老人全都接到城市里的公寓里去。
那一瞬间他猜到了,父亲是为了不让房子被拆迁才搬回来住的。
小姨可能没有消失,她只是被掩埋在老屋的地窖里。
可是他没有愤怒,他们都有罪。只是逃脱了惩罚。
他开始按部就班的生活,并不是非常想活也不是非常想死。
大学毕业之后,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医生。
“医生,我想把孩子拿掉。真是受不了!这么容易怀孕!”
已经第三次流产了。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于她来说,肚子里的孩子连物件都不算是。
这合理吗?明明是她自作主张认识男孩子,明明是她主动怀了孕,明明是她不把身体当回事。他的思想大概也腐朽了吧。她一定很喜欢走夜路。对于她来说,冒险一定很刺激。所以他很轻易的把她拉进了树林里。
“把你的姐妹叫来!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没有姐妹……”
“那就把你最好的朋友叫来。”
她果然按照他的想法把朋友叫来的。真的是毫无意志力的渣滓。社会上充斥着这种人,才会养出我这样的怪物,必须要停止在这里,必须纠正这一切。
如果不杀了她,她的朋友一定会被她拉入深渊!
所以他杀掉了她。没通过考验的人根本不配为人。她们的内心早已空无一物。
当然他最开始并没有把掏空内脏当成一项仪式感的工作。垃圾有没有内脏根本不重要,可是要沉入湖底,剖开就不会在腹中产生气体浮上来了。仅此而已。
可他被人看见了。哈?竟然会被艺人看见。他为什么要进入森林,他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传说吗?亏他还那么费力的去传播。
杀掉他也太过明显了。而且他对男人又没兴趣。男人是会被女垃圾欺骗的东西,还不如垃圾,只能算是垃圾的排泄物。只要他闭嘴就好,杀他只是单纯的浪费时间。
拜他所赐,他不得不把尸体扔在林子里。可这给了他新的灵感。植物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这些女人至少可以用身体浇铸植物,她们还是有自己的用处的。为了能够让她们发挥作用,他必须努力才行。
为此他要清除自己的错误。比如说余淼可能留下的痕迹。除了病历,她说不定还留下了其它东西。都怪余晓,女儿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搬家。
他推开门。如果余晓在家,他不得不杀了他。
还有祝月柒那个女人。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却一直在调查,害他不得不杀掉甄夜。
目标的房间开着,他慢慢地走近,准备给他温柔的一击。
“别动!”
他停了下来。好熟悉的声音。
站在他身后的樊知秋举着枪,对着他的后背。
“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转过来。”
他慢慢转过头。他的脸上有戏谑的表情,他一直在设想,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要被什么人抓到。他希望这个人是樊知秋。因为他实在是太期待樊知秋抓到他时瞬间的表情。
“陆渊?”
樊知秋的太阳穴一阵刺痛。虽然设想过这个人是他认识的人,可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过是他。
“果然是你。”祝月汐痛心疾首的说道。
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眼睛里遍布红血丝。
“额?你说果然。你是说你早已意识到我是空心杀手了。”
祝月汐:“不是很早。一直到甄夜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只是怀疑……如果我早一点下定决心的话。”
陆渊咧开嘴笑了,“早一点?晚一点?从来没有这种说法。你早就下定了决心相信我。是你选择错了。你不想接受你身边的人可能是空心杀手的事实。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我只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作为法医却偏偏成为了空心杀手。”
“你说反了。我是空心杀手。是为了清除掉人间垃圾的清道夫,就是为了继续下去,我才成为了法医。只有成为法医,我才能一直做空心杀手。”
“我一直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动机。从我的角度上看,这些女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平凡。我和甄夜大概是你不得不杀掉的人。”
“你?”
“我想你还不能确定。”祝月汐的眼神里有决绝,她将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话语之中。
“别说!”樊知秋制止她。如果她说了出来,他就只能杀了陆渊!
可是祝月汐不为所动,她必须说,“我是祝月汐。”
陆渊的眼睛忽然有了亮色。他忽然变得有了情感。
“你果然是小汐。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能再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要来一场感人的重逢。可祝月汐知道他只是在客套,不仅如此他还如此的不堪。杀害了那么多女孩子。
“你为什么杀我?”
对于祝月汐而言,这是她一直以来心里的迷。没人能够解开,就算陆渊不告诉她,她也要凭自己的能力解开。
“当然是因为你很美丽。你又美丽又独立,但是你好像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不能冒险。而且我还有一个愿望。”
陆渊露出笑容,说道:“其实我真的想让你和甄夜两个来一场角逐,竞争的就是樊知秋。如果你死了,甄夜会不会马上上位。结果她还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