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祝月汐让助理齐雪陪自己去医院。甄夜则以找同学的名义，去自家医院里做客。
祝月汐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已经驾轻就熟。
之前给她看病的一直是刘医生，进了VIP室。刘医生习惯性的叩了叩她的膝盖，问道：“疼吗？”
“有点。”
刘医生将医用终端调到扫描模式，仔细的观察她的膝盖，说道：“半月板磨损严重，可能要重新做手术……”
“啊？医生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才修复完没多久吧。应该不用再做手术了吧。”
想不到此话一出，一向好脾气的刘医生立刻眉毛竖了起来，说道：“你是医生我是医生？我是基于你的最新情况得出的结论。你现在走路应该都有了痛感，怎么可能说没什么事？还是说你想过一段时间重新做大手术，把你的半月板置换掉，再重构你的神经回路啊？”
“不不不！医生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有点害怕嘛。你给我拍个手术时间，我立刻来做修复。”
祝月汐一顿狂表态，刘医生看她的态度还不错，哼了一声，给她预约了个时间，让她来做手术。
祝月汐千恩万谢的从VIP室里出来。刘医生怎么忽然脾气变得这么不好？难道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就是怕疼好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雪，我还有一点事。你先回去吧。”
齐雪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好”。
可是齐雪的心里还是忐忑，甄思文忽然联系不上，工作虽然安排好了，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肯告诉她。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彻底排除在外了。
和小柒告别之后，齐雪再次意图接通甄思文的线路，还是没有回应。
电脑这种东西，十年前已经淘汰掉了。可是很多当时的文件用的软件也跟着电脑一起淘汰掉。
虽然很多内容录入了终端，但都是一些重要的扫描件。像是二十年前的电子病历和里面的详细内容，只有电脑里有。甄夜只能在档案室的电脑里查看。
余淼的名字不算特殊，可是同样年龄，同样时间看病的只有她一个。
甄夜一条条的看了她的病历。有点先天性的心脏杂音，但还不到需要手术治疗的程度。身高体重比同龄人都多一点，是发育比较快的女孩。怪不得剧组会让成年人岳桢来扮演余淼。曾经有过一次骨折，有过一次晕倒，其他都是小感冒，剩下就是牙科的例行检查。
一个身体情况还算健康的女孩，看起来活到中年不成问题。当然只是看起来，医生绝对想不到她会被人劫走被人杀死。
甄夜看着后面的主治医生一栏……
“哎！看什么呢！”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甄夜一大跳。甄夜立刻点了一下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体检病例。
“没什么。来找找我以前的体检报告，分析一下我的疾病趋势。”
甄夜看清来人时，声音已经平复了许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法医中心被挖到甄氏综合医院的陆渊。
他最近好像更加清减了，整个人的精神反倒变好了。个子挺拔，瘦削清冷。眼睛下面有一团黑影，看起来最近没有睡好。
陆渊的样子和二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祝月汐虽然变了样子，性格却是一点没变。
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完全不一样了。有时，甄夜甚至会嫉妒祝月汐。她保持在了最美好的年华。而甄夜却不得不一天天走向衰老。她开始留心到眼角时有时无的细纹，还在笑容消失后，反复盯住自己的嘴角。
每当这时，她都充满了罪恶感。她明明知道祝月汐死时有多惨。当时哭得最凶的就是她。感觉天都塌下来的，她的心也崩塌，她的信仰也崩塌，随后立刻被重塑，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甄夜。
甚至在她拥抱心爱的樊知秋时，想的都是祝月汐。这不是因为爱，这是为了查出真相。从那一天起，甄夜永远的失去的一般人爱人的权利。她的行为充满了目的性。她甚至也为自己的丑态感到反胃，可是她阻住不了自己。就算别人都说她还是很美，她还是感觉自己丑陋不堪。
“你还是这么注意身体啊。你二十岁的时候就那样，还一天到晚给祝月汐上课，让她少喝可乐多喝白水……”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陆渊立刻闭嘴。
“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的，今天想起她来了……”
陆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他知道甄夜有多难过。那件事之后，甄夜大概休息了两个月。回来时瘦了一大圈。
陆渊比她坚强得多，如果法医中心每个人都倒下，开心的只有贾城的罪犯。所以他亲手做了祝月汐的尸检。这是他作为师父能为祝月汐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也很难过。可是看到甄夜时，他总是想到祝月汐。这也是推动他离开法医中心的一个原因。
“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我们就这么老了……明明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甄夜发出感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期待一切都没发生。就算樊知秋还和原来一样，看不见自己也好，只要他们都能幸福，她也会循着家人给她安排好的轨迹，嫁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可是一切都被打乱了。
“有时间我去你家喝喝酒吧。我已经好久没见伊宁那孩子了。前段时间我看他出现在节目里，已经长得这么好看了！真是完全遗传了你和樊知秋的优点。我和老樊也要喝几杯。”
“我们两个已经正式离婚了。”
“哎？为什么？你们两个总不可能有人出轨吧。”
陆渊了解两个人的性格，都是又认真又不认输的样子。可是甄夜从不喜欢跟人红脸，樊知秋又不好意思跟女人吵架，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两个跟人生气时的样子。
“我们只是考虑清楚了。再过下去也只是消耗对方的人生，倒不如给彼此自由。”
自由这种东西是相对的，天上的鸟自由，可它也舍弃了思考的能力。樊知秋和甄夜都不是这种不着边际的人。他们两个分手应该有更加切实的原因。可观甄夜神色，一点想谈的意思都没有。
陆渊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干脆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也不想劝我也劝不了。毕竟你们打算结婚的时候也没征求谁的意见。结婚这种事，冷暖自知吧。只要你们两个人各自安好就行。”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相敬如宾的夫妻，我对你们有信心。陆渊在心里祝福道。
“下次我还是会去你家喝酒的。”陆渊说道。
“随时欢迎你。”
陆渊出了档案室之后，甄夜继续查看资料。如果真的和甄氏综合医院有关，那么其他的受害者应该也在医院里看过病。甄夜依次输入了名字。果然其他人也在医院里有记录，包括祝月汐。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空心杀手和甄氏综合医院的关系。毕竟贾城里一大半的医院都在甄氏集团医疗分部的旗下。就好像说受害者死前吃过大米饭一样。总不能说凶手是根据大米饭味道来杀人的吧。
甄夜依次点开了受害者的病例，想从中找出她们的共同点。一定在某一刻相交于一点。
然而就在甄夜看到一行小字时，她忽然想到上一个病例也有类似的内容。甄夜立刻返回了查看上一个病例。为什么里面会有这么一行说明？
这是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在她面前。
她曾经见过的人，不熟，也没说过话，为什么他会出现？档案室是那么多人喜欢进出的地方吗？
“请问你有什么事？”
甄夜记得档案室里有报警按钮，以防档案室里的机密文件被窃取。虽然已经有了新的电子化档案室，但是老档案室里的按钮没有撤走。她的手在桌子下轻轻的触碰，就是在这附近。
男人慢慢地走近她，好像没打算说出自己来的原因。他可能觉得现在说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他的脚步声太重了，让甄夜的寒毛直竖。她忽然感觉男人的脸看着眼熟……明明看了很多次，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到底像谁！
甄夜终于摸到了，她想都没想就按了下去。
没响……甄夜接连按了几次。还是没响。没有机密文件的档案室，警报按钮的线早就老化了。和这个房间一样。
在她发出惊叫之前，他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恶心，头痛……然后是意识的远去……她知道这是氯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