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一秒,他又花了三秒时间回神,整理好了心态:如今即将爆发五丈原之战,他可不能就此认输!快想一想,他还有甚么没做好?!——脑中飞快地思考,他拍了一拍脑袋,感慨道:
“此是我糊涂了,竟是忘记了。也罢,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我……”
顿了一顿,他适时地戛然而止。
众人,主要是蜀吏们,若有所思。
摆了摆手,他宣布道:“大战在即,诸位速回,勒令士兵,集合营口,半个时辰后,听我命令行动!”
众人面面相觑,亦不反驳,果断地拱手告退。
少时,热闹的校场转眼冷清了下来。
而他,则默默地站在原地,思量接下来的步骤。
“来人。”他说。
“丞相!”
一名强壮的蜀兵走来,疑似诸葛亮的亲兵,恭敬地听候他的指令。
“你……”他顿了一顿,明显不知眼前的亲兵叫甚么名字。眼珠子一转,他感到亲兵过于平凡,料定曾祖父肯定不认得,便状似无意地开口,“来了很久?”
那名蜀兵怔了一怔,恭敬地答道:“约有五年了……丞相,我是花钰!”
蜀兵花钰贴心地解惑。
他颔首说:“随我回去。”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好歹打理一下,把衣服换回来才行啊?
莫要忘了他此时仍旧穿着魏兵服饰……也亏众人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乎,他在四名蜀兵的陪伴下,又返回了诸葛亮所住的军帐。
四名蜀兵侯在帐外,而他则四周环顾,略带敬畏和怀念的心情环顾曾祖父的军帐:这和普通士兵的军帐都没甚么两样,端的简单朴素……至于之前他看到的一系列杂物,诸如香花祭物、大灯小灯,都已被曾祖父的亲兵们通通地收拾干净了。
余光再一瞄,他瞄见整洁的军榻上摆放了一套关于曾祖父诸葛亮的行头:深紫色的鹤氅和纶巾、略微陈旧的羽扇以及佩玉、锦囊……布鞋放在榻旁,一眼看去,全是实用之物,没有一项是多余。
这便是曾祖父日常穿戴么?
是不是只要他也穿上了……就能勉强地代替曾祖父诸葛亮呢?
歪了歪脑袋,他轻微地苦笑,又摇了摇头,斯条慢里换装。
曾祖父的衣物整体略大,穿在他的身上略微地不大合适,但也侧面地烘托了曾祖父身形伟岸。他先将剑印放进锦囊里,再将锦囊挂在右边的腰带上,后又拾起佩玉,戴在左边的腰带上……最后,他随意地甩了甩袖,又执起羽扇,慢悠悠地扇了一扇,尝试地模仿曾祖父,兀自地感受曾祖父的气质。
待他身着曾祖父这一套打扮,迈出军帐后,他能敏锐地感觉到四周经过的蜀兵们皆是动作一滞,尔后才若无其事地来回跑动,继续地忙碌。
说来也奇:八成是他表情太过淡定从容,丝毫不见慌乱,是故整个蜀营也井井有条,大家该集合的集合,该搬运箭支、兵器、辎重的搬运箭支、兵器、辎重,压根不见大战前的压抑气氛。
相反地,蜀营就像一个整体,连成一心,仿佛不怕任何困难似的。
直令他心下惶然,却又紧张期待:该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魏兵的到来——这一次,他势必要扭转这一史书都记载了的败局之仗!
咳~严格来说,是史书记载了的对峙之战:蜀汉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曹魏、蜀汉爆发了一场五丈原之战,两军在五丈原对峙了一百余天,后以诸葛亮的病逝为落幕——
失去了诸葛亮指挥的蜀军不得不辙军,并按诸葛亮临终前遗留下来的计策,成功地吓走了司马懿和魏军!然后,辙退的蜀军里,唯有魏延不愿辙兵,并企图统率蜀军作战,抢先南行,占据斜谷南口,惜叹被扣上「北上投敌」的帽子,惨遭马岱击杀……至此,诸葛亮的伐魏之路终结,此后蜀国逐渐不景气,直至二十九年后,蜀国被魏国所灭!
所以,这场战役至关重要!
此战关乎到蜀国……的国运天花板!
无论如何,他和蜀军必须全力应敌!
他们……委实输不起!
这时,花钰拱了拱手,低声道:“丞相,还需坐车么?”
花钰所指之车,自然是四轮车。
然而,他现今身强力壮,压根不是「诸葛亮」的身板,哪里需要坐车?
但他却点了点头,同意坐上四轮车。
于是乎,花钰和另三名亲兵们推来四轮车,以供他坐下。
他舒舒服服地坐在四轮车上,示意花钰等人推车。
接着,他们来到蜀营门口,就见两排长长的蜀兵们早已准备就绪。
一眼望不到尽头地,他粗粗地估算,约有两千兵力。
并且,门口又站有一群武将们。
文吏们倒没见着其身影。
一见他来了,众武将们纷纷地朝他行了行礼。
他抬了抬头,示意免礼。
掐着时点,他问:“侦察魏兵动向的斥候可在?”
像是就等此刻,之前的那一斥候兵小跑而来,离他十来尺的位置停下脚步,大声地禀道:“回禀丞相!魏兵距离我军还有两里!大约一个时辰后便会抵达!”
“再探!”他面如止水,好不冷静。
“喏!”那一斥候兵领命地退下。
他又道:“伯约将军和文长将军准备得如何?”
一员中年将领迈出,应声道:“回禀丞相,两位将军均已布置完毕!末将乃是伯约将军的副将!伯约将军已于半个时辰前提早打过招呼了……”
“很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又让那员中年将领侯在一角,再问,“子均将军和马岱将军呢?”
又一年轻小将越出,回道:“丞相放心,子均将军和马岱将军也已完成了任务!”
“果真?”他眯了眯眼,“疏散百姓、收割粮草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他们做得好了,亮必要重赏!”
那一年轻小将谢过丞相,又安心地站至一旁。
左右想了一想,他思量全军做好准备,便不再唠叨了。
安静地,他和余下的众人静待魏军的到来。
……虽说之前他有提到要与众蜀兵们并肩作战,但观众蜀兵们还真不敢放心让他上战场!因此,他只留一部分士兵们以防意外,而大多数蜀兵们则按他的计策,执行起任务——
四周寂静下来,忽听远处传来隆隆的沉闷声,隐隐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接着,鼓声大振,喊声大举,伴随嗖嗖之声,他寻声望去,都能瞥见天空似已下起箭雨……一时之间,他坐在营内,都能听到战场的阵阵喊杀,如同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直令众人屏住呼吸,静侯佳音。
从白天等至黄昏,终见一名蜀兵浑身是血,冲至营前,满脸喜色,喊道:“丞相!捷报!大捷!……”
那名蜀兵实在太疲惫,说话都气喘吁吁,好在他不顾疼痛,快速地交待了战况。
见状,他忙命人将对方抬到后方,并替对方进行简单地伤口包扎。
又过片刻,他竟见姜维前来——
彼时,姜维风尘仆仆,骑马赶至营前,飞快地抹了一抹脸庞,擦去脸上的血迹,再翻身地下马,大声道:“丞相!魏军不敌我军,竟起后辙之心……”
言下之意是:是追击,还是不追?!
眸光微闪,他明白了姜维的想法,冷声道:“依伯约将军之意……?”
姜维老脸一红,哧吭哧吭地道:“莫追,不过……”
——不过,希望丞相你能亲临现场,拉稳魏将的仇恨值!
姜维虽没明说,他却听懂了姜维的计策。
很简单:若要正面追击魏兵,蜀兵委实不划算……但又不能放任魏兵离开,否则此番部署,岂不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