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顾北笙坐躺在床上,望了一眼沈初韵,眼神晦暗不明。
“顾夫人,我们来给顾先生换药。”
医生恭恭敬敬的打开药箱。
顾夫人缓缓点头,起身慈爱地对着顾北笙:
“北笙,你好好养伤,妈先走了。”
雍容富贵的妇人走向门口,侧头看了沈初韵一眼,淡声道:
“沈小姐,你送送我。”
沈初韵不知何意,放下早餐就跟了出来。
“顾夫人,有什么事吗?”
顾夫人不说话,笑容浅浅地看着她,眼神里却带着几丝刀锋的冷光。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优雅地递到她面前:
“沈小姐,这些天辛苦你照顾北笙了,他已经醒过来了,这是给你的酬劳,你可以走了。”
细眉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个鄙夷的弧度。
前面几次手术,都是沈初韵输血给顾北笙的,如今,顾北笙身体好转,她就没了利用价值。
顾夫人无法忘记,儿子是如何为这张似曾相识的脸疯狂的。
沈初韵怔愣了几秒,银行卡上反射出的强烈的太阳光线刺痛了她的眼。
“顾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钱,我想照顾他到完全康复,当还他的救命之恩。”
顾夫人斜睨着眼,连基本的友好都看不见了。
“沈小姐,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你打得什么主意?”
顾夫人突然的严厉刻薄,着实让沈初韵招架不住。
在她万分惊异的眼神中,一盒粉色外包装的药盒举到她面前。
紧急避孕药!
沈初韵听到头顶有什么东西“砰”一声炸开,脑子一下就乱了。
顾夫人带着那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要是你还想照顾他,这个你拿着,我的儿子我了解。”
沈初韵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忽冷忽热,从未如此难堪。
“收下吧,你是学医的,也知道这个意外多伤身。”顾夫人的话语听去还是那般平和温柔。
沈初韵只觉得像冰冷的耳光,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脸上。
两人僵持着。
眼前尊贵不凡的顾夫人,一手拿着银行卡,一手拿着一盒避孕药,就那么面色冷硬地看着她。
就差把那句“别想勾引我儿子”的话说出口了。
什么叫笑里藏刀,今天见识到了。
沈初韵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喉咙艰难地咽了咽,逼自己直视盛气凌人的顾夫人:
“顾夫人,伤身是不会的,可是你的话,真的很伤人。”
顾夫人轻轻一眨锐利的丹凤眼,不屑的眼神一闪而过。
仿佛在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懂知难而退?
沈初韵感到胸腔里像堵了团棉花,憋闷得无法呼吸。
顾夫人一个眼神、一个字都不放过对沈初韵的羞辱。
她紧握的双拳差点要把手掌心扣破,还是默默承受了下来:
“顾夫人,我仅仅是出于感激,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也看到了,给顾先生请了其他护工,他都不要。”
说完,她不管高高在上的顾夫人是什么表情,转头就走。
登时,顾夫人的脸色黑沉了下来。
病房里,护士已经给顾北笙换好了药。
见到她进来,顾北笙对护士们道了谢,就摆手让她们离去。
“怎么眼圈红红的?”他趴倒在床上,就去拉她的手。
冰冰凉凉的像条鱼。
沈初韵别过脸,慌忙揩了揩眼角:
“没什么。”
顾北笙起身过猛,一下扯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你别乱动,当心。”
沈初韵眼睛盯着他的后背,心骤然揪紧。
“我帮你看下。”
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子,男人结实瘦劲的背肌映入眼内。
左边一侧贴着一层纱布,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女人柔软的指腹不自主地在那块纱布周围摩挲。
指下的皮肤微微颤栗,吓得她一下缩回了手。
“弄疼你了?”
他摇摇头。
刚才的触感仿佛在撩拨,他看向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沈初韵的眼神还在那块纱布上。
不知底下的伤口有多深,他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了她,竟然留下了一道伤疤。
自责和愧疚扯下了她的头。
顾北笙不愿见她为自己难过:
“都过去了,我又好端端的。”
沈初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那份苦藏得更深了。
空下来的时候,她去看了妈妈。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沈母觉得不对劲:
“初韵,顾先生还要你做多久的护工呢?我们什么时候去帝都?那边已经谈好的工作怎么办?”
沈初韵将头发轻轻撩到耳后:“妈,我暂时不去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沈母拧眉,深深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已经还了他救命之恩了,不能就这样丢了那么好的工作。”
沈初韵只低头整理着物品。
沈母拗不过女儿,叮嘱道:“你晚上找个空病房睡,女孩子家,多留个心眼没错。”
沈初韵的脸一下就红了,只能胡乱点点头。
回到医院。
沈初韵轻轻推开了病房门,里头静谧一片。
刚一开灯,差点被眼前的的景象吓得晕过去。
惨白的病床上,顾北笙张开四肢仰躺着,眼睛闭得牢牢的,口角流出一串殷红的血。
“顾先生?”
她扑过去,扒住他的脸,摇了摇,没反应。
自己才出去了一会,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沈初韵吓得脸色煞白,只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好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顾先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焦急弄碎了她整张脸,沈初韵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北笙浑身僵硬的样子,都忘了按呼救铃喊护士。
突然间,床上的人双眼猛然一睁,猝不及防地仰头在她脸上一啄。
整个人都懵了。
后脑被一只大手扣住,一使劲按了下来。
双唇相贴,漆黑的瞳仁里只看到彼此的脸。
起初,那受惊的唇木然地一动不动,在男人娴熟的技巧撩拨下,慢慢地开始复苏,像冬眠的蚕虫舒展躯体,一点点变软、变热。
两人都有点赌气,带着点疯狂,一个吻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舌头用力顶开她的唇瓣,轻轻舔过光滑的贝齿,一股电流直冲向颅脑。
“不要。”
沈初韵忽然推开他,嗓音透着丝丝沙哑:
“顾先生,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